绯闭上眼睛，安静等待着死亡，只是过了许久，想象中的撕裂和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哈尔的焦尸，正在不断崩解。
他伸出利爪，极尽温柔的抹了抹绯脸颊上的血与灰，纵有千言万语，只是失去了发声器官，想说的话，便通通都堵在了喉咙。
随着哈尔的动作，那倍受折磨的身躯，终于彻底消散，化作了一缕微尘。
哈尔，死了。
他的一切的野心欲望，一切的雄才大略，一切的复杂情感，都就此罢休，再不复存在。
绯怅然若失，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张凡来到她身边，关切的询问道。
绯摇了摇头，眼角噙着泪花，笑着道，“没事，这样就很好。”
“比起这个，波先生，你的解释呢？我还在等你说给我听。”
闻言，张凡知道自己逃不掉，于是讪笑道，“我本名张凡，是一头来自南都的虫人，职业也是一名杀手。”
“这次来，是为了执行刺杀哈尔和伊西斯的任务。”
“所以你那两个亲戚，也是假的，他们实际上是你的队友。”绯抹了抹眼角的泪，收敛了情绪，审视着张凡道。
“没错，在你中毒昏迷期间，你的父亲想要强行带走你，并且命令手下打死了你的管家。”
“管丽娜，也就是娜小姐，她出手杀死了你的父亲，并且假冒你的父亲，命令我杀死了你的两个弟弟。”
“我们在街上遇刺，我杀死了洛兰，也就是现在我假扮的这头虫人，而后假死，为了更好的接近哈尔。”
“再然后，就是你知道的东西了。”
张凡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至于他的第二重卧底身份，他并没有捅出来。
“你们杀了我父亲？”
张凡点了点头。
“你还杀了我两个弟弟？”
张凡不禁低下了脑袋。
“你还假死，欺骗我？”
张凡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绯看着张凡一副认错待罚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父亲和她的弟弟，对于她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存在，甚至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仇敌。
父亲从小把她赶出家门，美其名曰自立，是管家把她拉扯长大的。
他还想把绯嫁给那些不三不西的家族子弟联姻，更是打算让她来接受危险的先祖回归仪式。
简单来说，完全就是把她当做她两个弟弟的血包，工具。
而那两个弟弟，每天在她背后说的那些难听话，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绯并不恨张凡，相反，她心里甚至有些痛快。
如果说，哈尔是温暖了绯的火苗，那张凡就是焚毁她所处囹圄的烈焰，尽管过程，算不上正派。
“抬起头来，看着我。”绯一本正经道，当对上张凡的眼神时，自己却率先憋不住，笑了出来。
“波………不，是凡先生，还是谢谢你，谢谢你们为我的管家爷爷报仇。”
按理来说，就算绯不憎恨张凡，也绝对不会感激一个骗子，但是她体内此刻流淌着的，有一大半是张凡的血。
就生物的角度来讲，此刻她体内来自张凡的遗传物质，比她父母加起来都要多，甚至随着基因种子的表达，这个比例会更高。
这种近乎于眷属和主人之间的感召，让她实在无法对张凡提起负面情绪。
“所以，那个在石室中为我手术的虫人，是你吗？”
“是的。”看着表情带笑的绯，张凡也轻松了不少。
两头虫人忽然陷入了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张凡纯纯是等着挨训，他手术中的奇葩操作，他自己清楚，正等着绯来问责，光是没有麻醉这一条，就算是重大医疗事故了。
绯则是静谧的感受着体内能量与血液的流动，越是靠近张凡，这种生命的感召，就越明显。
“你俩这么甜蜜，要不就在这里把婚礼办了吧。”
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绯微微一惊，她还以为张凡己经杀了伊西斯了呢！
绯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轻笑道，“凡先生，她怎么还活着？”
“她活着，有用。”
绯了然的点了点头，她的本色就是如此，表面有着温柔，内里却也不乏果决。
她明白，张凡是真的认为伊西斯有用，这才留下她的，至于有什么用，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你终于想到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伊西斯娇笑着说道。
“别废话，关于飞升集团的事情，老实交代。”张凡冷声道。
“我可提前说好，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和你的小女友，也会陷入这场漩涡之中，极大概率会死。”伊西斯正色道，眼中满是严肃。
“搞的好像不知道，就不会陷入漩涡一样。”张凡没有说话，这是绯说的，她淡淡道，“你知道这个秘密，而你无论是死在这里，亦或者是失踪，你猜那些了解你的虫人，会不会找上我们？”
“哇唔！你分析的好犀利呀！”
张凡惊讶道，一首以来，他对于绯的印象，都是温温柔柔的女虫人形象。
没想到，她分析问题，竟然如此透彻到位，更加难得的是，得知自己被卷入漩涡，竟然丝毫没有慌张，还能如此淡定的问话—————真是从事儿上见人呐！
“你真的很有天赋！”张凡由衷的夸赞道。
绯轻笑着摆了摆手，旋即看着伊西斯，沉声道，“交代吧，把你知道的，全都说给我们听一听。”
“我本名西斯·伊薇尔，是来自南都的一头基因猎手。”
“首到有一天，我和我的队伍，接取了一个来自飞升集团的委托。”
“委托的内容是让我们运送一颗基因种子，可是却不要送到某处地点，而是绕着南都，随机乱走，而后在子夜之前，将其随便找个地方扔下。”
“我们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可是在那之后不久，我们就遭到了刺杀。”
“我的队友，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剩余的每个虫人当中，我们不知道招惹了谁，那段时间，大家都聚在一起，不敢单独行动。”
“再后来，只有我活了下来，我逃出了南都，化名伊西斯，来到北漠避难。”
“这里的虫人，不追求基因改造，治安也更好，相对安全一些。”
“后来，经过我的多方打听，发现南都时不时就要死一些来头不小的虫人，前不久的墨翠马克，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些死掉的虫人，看似毫无联系，但实际上，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特点。”
“他们都为飞升集团办过事。”张凡沉声道。
“没错，我想，这也是我们小队遭到莫名屠杀的原因所在。”伊西斯说着，眼神波动莫名。
“等等。”张凡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好奇的询问道，“你说的事情，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大约三个月之前。”
“大约三个月前，运送的还是一枚基因种子………”张凡喃喃着，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我捡到的，就是飞升集团的东西？！”
“不可能吧，偌大一个集团，办事这么不靠谱的？”
“也不一定，那毕竟是南都，就疯狂程度来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要早做打算了………”
张凡看向眼前的伊西斯，沉声道，“你想活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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