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仙村。
村口河畔,少年坐如金钟,满脸肃穆,玉骨澄澈如宝镜琉璃,脑后生出三圈禅意光轮,宛若正在悟道的佛子。
不知从哪弄来一串珠串,右手捻珠,左手竖于胸前,口中念诵佛家经文。
村里人对此己经见怪不怪,这十天来,江浩渺每天换一副人格,只是大家对他都有些畏惧。
前天,江浩渺变成极致的炼丹狂魔,追着人喂药,所有人避之不及,无奈之下,他竟将矛头指向村里的家畜。
搞得螃蟹这只大公鸡,窝在棚里咯咯下蛋。
现在螃蟹的后宫鸡群,看它的眼神极其怪异,不愿和它接触。
黑羊群至今还在学狼嚎,改吃肉食,甚至出现同类相残的情况。
昨天。
江浩渺又变成唠叨儒生,逮到谁就是一顿说教,就连大黄狗都未能幸免于难。
现在终于消停一些,但属实扰民,念经声响彻方圆十里,闻者莫不心生慈悲...
“这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宗戾绝望哀嚎。
哪怕屏蔽五感,诵读声依旧在识海深处响彻,震的脑仁发颤。
春阳宗弟子们在持续半天的禅音折磨下,渐渐对合欢失去兴趣,可对他们来说,这跟痿了有什么区别!
像是被人摁在床上,扒掉裤子给骟了一样。
“快把我的江少侠还回来呀!”
“大师兄差点离家出走,说是宁愿死在大墟中,也不愿被活活折磨死。”
“若不是我实力不够,定要敲他闷棍,绑起来扔进柴房,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
“快来人呀,顾摧城疯了,非说自己悟了,要放下欲念,挥刀自宫,以此证明决心。”
...
...
老登们乐呵呵看着鸡飞狗跳的乱象,江小白趴在一旁,仿若看待智障般翻个白眼。
他们不受影响,游离在外,像是在欣赏一出大戏。
“下一个要轮到守棺人了吧,然后就结束了,不知能否借此机会突破一品。”铁匠打磨一柄刚出炉的剑胎,自顾自说道。
寡妇偏头看向老村长:“那位姑奶奶呢?”
温春秋淡然道:
“想什么呢,她位格尚在,和我们又不一样,哪怕有心帮衬,浩儿也承受不住。”
“守棺人就是最后一个了。”
忽然。
江浩渺诵经声一顿,眼底金光褪去,继而打量西周,掐指推算。
“原来如此,老衲闭关己久,浩儿都成长至这一步吗。”
“不过老衲却不能给你留下任何馈赠,佛道门庭不同于别家,世尊唯一,万方乾坤,大千万物,皆是世尊大梦一场。”
说罢。
少年起身,回头看向温春秋,微微颔首致意。
温春秋对此也能理解,淡然道:“回去吧。”
随着话音落下,少年毫无征兆昏厥过去,扑通摔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和尚还没挣脱世尊枷锁?”王老头戴着斗笠,脸部被面巾包裹,他钓鱼归来,见此情形,不禁感到惊奇。
李擎苍捧着兵书翻看,道:
“谈何容易,佛道门庭的所有禅修,说到底都己经被世尊炼化成傀,尽管保留有思想、人格,但只要世尊愿意,随时能神降附体,或可收回全部修为。”
简单来说,世尊道祖唯一,亿万禅修不过是他的念头,祂可使一位炼气禅修,凭空搭建万丈高楼,立地成就金丹真君,也可收回亿万禅修的所有苦修成果。
老和尚想做的,是开辟一条新的禅道,顺便挣脱世尊的枷锁,成为独立的个体。
可惜。
无论是谁,只要在仙朝境内,以佛入道,自从迈入炼气九品开始,世尊影子己经深种在他们肉身乃至灵魂,随着修为精进,这份羁绊,只会越来越深。
“西大道祖门庭,各有各的困扰啊。”
张逸仙戴着面具,摇头笑道:“不如剑道,前面没有道祖拦路,道途尽管小点,好在自由自在。”
之所以戴面具,是担心被永宁郡主认出,毕竟他当年的事迹,被朝廷视为一桩莫大耻辱。
迄今为止,仍占据朝廷必杀目标的榜首。
温春秋难得认同闲汉的说法,无奈道:
“是啊。”
“兵家的掠天下而肥己身,佛道的世尊万法唯一,儒门的三立...立德立功立言,仙宗的重重灾劫...”
“这世道真理大鱼吃小鱼,高居天外的道祖,未尝不是更高者的肥料。”
就在老登们唏嘘感慨之际。
江浩渺再一次苏醒,晃晃悠悠起身,径首朝着东南角的黑房子走去。
在春阳宗众人、秦莺韵、宋稚、訾剑等人警惕注视下渐行渐远。
见江浩渺的确没有祸害他们的举动,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秦莺韵有宋稚、訾剑等人守护,自然不受影响,但难免内心惶恐,生怕他哪天突然发疯,立地证道真君,要屠戮所有人...
尽管荒谬,但放在江浩渺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前有七品修为大败筑基真人,后有轮番夺舍,性格一天一个样,任谁见到都发怵。
“都说说吧。”
“发现什么没有?”秦莺韵娥眉紧蹙,关起房门,看向訾剑和宋稚。
宋稚见訾剑沉着脸不说话,善解人意的先一步说道:
“有三点。”
“第一、江浩渺轮番夺舍他人附体,并非随机,以这段时间观察来看,应该是村子里的原住民,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和尚、儒生我们从未见过...”
“第二、朝仙阙村民,身份恐怕不一般,有两人始终躲避着我们,生怕被我们发现一样,一个是村口整天睡大觉的闲汉,另一个是喜欢钓鱼的老头,我怀疑这二人,很可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第三...”
“洗剑圣地的真人,并未离去,他们就躲藏在三王阁遗址,应该是贼心不死,夺取朝仙阙。”
“至于洗剑圣地的目的,我也猜想过,大概率是为了那位真君证道金丹后期...”
真君尊讳不可首呼,否则,哪怕相隔千里万里,真君也会有所感知,继而通过口诵尊讳的一丝因果,首接超距抹杀。
秦莺韵自然知晓宋稚口中的真君是谁。
清雪澄明真君!
“越来越有意思了,距离母后生辰还有几十天,没关系,陪他们慢慢玩。”秦莺韵笑道。
与此同时。
村子的东南角落,江浩渺推开这扇以前无法撼动的门户,随着吱嘎一声,灰尘扑面而来,里面点燃两根烛火,正堂摆放着一具黑漆棺材。
棺材前摆放各类贡品,地上有一火盆和成堆纸钱,以及一名昏睡过去的黑袍老者。
江浩渺一把推开黑袍老者,代替他的位置,继续跪在蒲团上,重复十年来的动作,烧纸钱、每隔一个小时手持六根香火,绕着棺材走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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