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昭翻身上马时,腰间玉佩撞在鞍桥上,发出闷响。
那是方才在青云台废墟里捡到的,青铜雕金乌,爪下缠着半枚残玉。
"陆先生。"他踢开马厩门,将玉佩拍在老榆木桌上。
陆九渊正拆着机关匣子,指尖顿了顿——金乌眼尾的云纹,正是京师齐王府的暗记。
"影卫信物。"陆九渊捏起玉佩,"萧侧妃的靠山,终于露头了。"
林缚昭扯松领口。
三日前萧婉儿在茶里下的还泛着苦,原来那杯茶不是冲他,是冲他怀里那本林家二十年账册来的。
"苏檀在刑部的人能调案卷吗?"他摸出火折子,在掌心转了两圈。
陆九渊点头:"她昨日刚替刑部尚书女儿解了诗谜,尚书现在见着她就喊'小先生'。"
话音未落,后巷传来瓦砾滚落声。
林缚昭抄起桌下短刀,反手扣住扑进来的黑衣人手腕。
对方袖口绣着宋府云纹——宋珏的人,来偷账册的。
"说。"尉迟缨的捕快刀架在黑衣人颈侧,"宋珏要账册做什么?"
黑衣人喉结动了动:"伪造税单...查封林家,再报勾结逆党..."
林缚昭突然笑了。
他想起老钱头昨晚在账本上点的朱砂——真账记着周慎行吞的赈灾粮,假账填了宋珏走私的盐铁。
"老钱头。"他冲后院喊,"把那套'阴阳账'誊十份,明早让城南布庄的王婶子们拿去找周大人'讨说法'。"
老钱头从账房探出头,嘴角沾着浆糊:"小爷,城南米行的刘掌柜刚送了二十车糙米,说要给林公子'撑场子'。"
林缚昭踢开脚边的炭盆。
火星溅在黑衣人脸上,对方疼得蜷成虾米:"宋珏还...还联合了齐王府!
郡主今日接了诏书,要赐婚齐王嫡子..."
"啪!"
裴妩的雁翎刀拍在桌上。
她不知何时立在门口,红斗篷还滴着雨:"诏书是未时到的,我应了。"
林缚昭瞳孔骤缩:"你疯了?"
"疯的是萧婉儿。"裴妩扯下斗篷甩在椅背上,露出腰间镶宝石的箭囊,"她以为用赐婚锁死楚南盐道,可我约了林缚昭今晚在楚南驿馆见面——你猜齐王府的影卫会不会来?"
月光爬上驿馆飞檐时,陆九渊正蹲在屋顶装风铃。
铜铃系着细钢丝,稍有动静就会震落屋檐下的石灰粉。
"动手。"林缚昭的声音从窗缝里漏出来。
裴妩的茶盏刚放下,窗外就窜进三道黑影。
裴妩的箭比影子更快。
第一支射穿左首人手腕,第二支钉住右首人后心,第三支擦着中间那人喉结钉在房梁上:"说,谁派你们来的?"
"影...影卫。"那人捂着手腕,血滴在地上绽开梅花,"齐王要...要郡主的婚书..."
林缚昭扯下他颈间的金乌令符。
背面刻着小字:"庚戌年三月廿七,青云台祭"。
他想起海棠夫人总在每月廿七烧纸,灰烬里常飘着金乌形状的纸灰。
"陆九渊。"他把令符塞进陆九渊手里,"明早去青云台,查庚戌年三月廿七有谁上过山。"
陆九渊应了声,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林缚昭摸出易容膏涂在脸上——他要去皇室档案库,找一个叫"林承业"的名字。
档案库的霉味呛得他咳嗽。
林缚昭猫着腰翻到《后宫更替录》,泛黄的纸页上,"林承业"三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疼。
备注里写着:"前贵妃贴身侍女,孕二月,秘送江南..."
"站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缚昭抓起火折子点燃半页纸,火舌舔过"林承业封典"几个字。
他踩着案几跃上通风口,最后一眼看见卷宗里掉出的绢帕——上面绣着金乌,和他捡到的玉佩严丝合缝。
"原来...我娘不是奴婢..."
他蜷在通风管道里,掌心还攥着半页烧剩的纸。
夜风灌进来,纸灰扑在脸上,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落在额角的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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