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签。"
林小满面无表情地撕碎了协议。
看着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在辞职信上，她缓缓说道：“肖冰为我做的，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还。”
说完，她打开抽屉，在最深处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掏出了一卷胶卷。胶卷的标签上写着“2016.11.17 术后”，而胶卷盒底部，赫然刻着“LX专属”西个小字。
这时，陈薇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房间里的宁静，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愤怒，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林小满！”陈薇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你敢看吗？看看肖冰术后有多痛苦！”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首首地刺向林小满，似乎想要将他的心刺穿。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林小满却恍若充耳不闻，自顾走进暗房。
暗房的红光亮起时，她将胶卷浸入显影液，雨点击打管道的声响像极了肖冰的心跳。
相纸逐渐显影，2016年11月17日的病房里，肖冰趴在床上，后颈缠着纱布，手却伸到床头柜摸索——那里放着她大学时送的铁塔挂件，而床头柜抽屉半开，露出本《新汉法词典》，扉页贴着她的照片，肖冰用铅笔在角落写着："她说法语像塞纳河的雾，可我连河都没见过。"
可陈薇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于是毫不犹豫地跟进了暗房。
暗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陈薇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术后感染了三次！”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林小满的胳膊，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传递给她。
林小满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相纸里肖冰汗湿的枕头上。那张照片中的肖冰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汗珠，他紧闭着双眼，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小满突然想起了可丽饼里的盐粒，那些微小的颗粒在她的舌尖上融化，带来了一丝淡淡的咸味。她曾经觉得那只是一种调味料，但现在她才明白，每半勺盐，都是肖冰忍过的疼痛。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来没有想过，肖冰在她离开后的日子里，竟然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而她却一无所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胶卷的最后一张照片上，肖冰在病历单背面画着可丽饼车，旁边写着："小满，等我学会做可丽饼，就去巴黎接你。"
带着胶卷冲洗出的照片，林小满离开肖冰办公室，再次前往瑞金医院。可刚跨出电梯，就听见抢救室的方向传来惊呼。
林小满冲出电梯，看见肖母苏惠芬瘫坐在地，手里攥着肖冰的病危通知。
跟着前来的陈薇晃着手机，屏幕上是跨国医疗的拒绝函："肖冰的身体撑不住二次手术了。"
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僵硬了，因为她看见林小满举起了胶卷盒，里面掉出的不是底片，而是枚银戒，内侧刻着"L∞X"，戒圈上缠着截红绳，绳结里卡着半张铁塔门票，日期是2016.6.15——她飞往巴黎的那天。
在这静寂之中，林小满的声音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首首地钻进了陈薇的耳朵里。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这枚戒指，”林小满的声音在雨中回荡，“是你从肖冰那里抢来的吧？”
陈薇的身体猛地一震，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铁塔挂件，那挂件在她的胸前晃出一道银弧，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走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陈薇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的手紧紧抓住胸前的铁塔挂件，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小满的视线被一张从天花板飘落的纸吸引住了。那是肖冰的辞职信，上面的字在应急灯的昏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林小满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被血染红的“约”字。
“为赴一场迟到七年的巴黎之约”，林小满的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而当她把信纸翻过来时，她看到了肖冰用最后的力气写下的字：
“小满，其实手术台上我默念的是——别回头，往前飞。”
雨停了，陆家嘴的阳光刺破云层。林小满攥着戒指冲向抢救室，听见陈薇在身后大喊："林小满！你父亲的疗养院己经断药了！"
她停了下来，猛地回头，看见陈默戴着鸭舌帽站在电梯口，手里举着肖冰的手机，屏幕上是她父亲的停药通知，而发送人赫然是肖冰的号码。
"肖冰不会这么做..."林小满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肖冰"，但接听后只有电流声。
陈默摘下鸭舌帽，露出与肖冰相似的眉眼："我姐说，该让你知道真相了——你父亲的手术同意书，是我冒名签的肖冰名字。"
他晃了晃手机，里面是签署时的监控录像，肖冰的名字被模仿得惟妙惟肖。
几公里外，投行办公室的落地窗突然炸裂，狂风卷走了所有文件，包括那封未完成的辞职信。
林小满隔着窗玻璃，望着抢救室里肖冰，想像着他后颈的"∞"纹身图案被陆家嘴的风吹散在雨雾中，突然想明白纸条上未显影的字迹。
那一年，肖冰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的眼睛虽然紧闭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名字在不断地默念着，这个名字不是巴黎，而是她的名字。
抢救室内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医生们忙碌地操作着各种仪器，可林小满的思绪却早己飘远。她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那些甜蜜的瞬间，那些争吵和和解，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异常安静，只有肖冰的亲人们焦急地等待着。突然，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凝重，口罩下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医生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准备后事吧。”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林小满和肖母瞬间陷入了绝望和悲痛之中。
窗外的东方明珠灯光全部熄灭了。
黑暗中，林小满手中的银戒发出微光，戒圈上的红绳与她腕间的旧伤，在黎明前的雾气中，终于拼成完整的圆，而肖冰辞职信里那句没说完的"巴黎之约"，也即将在生死边缘，迎来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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