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铜矿石“拖橇”像一条条累趴下的石龙，终于被拖回了华夏城。
汉子们累得东倒西歪，肩膀磨得通红破皮，但看着堆积如小山、泛着绿褐光泽的矿石，脸上都咧开了花。
“树，阿列，开炉子！”刘忠把最后一块矿石丢在矿堆上，溅起一片尘土，声音却透着兴奋。
树和阿列早就等不及了，带着人扑向矿堆，用燧石斧头、青铜锤叮叮当当地开始分拣、砸碎大块的矿石。
熔炉区的鼓风机再次发出沉闷的咆哮，炭火被吹得白亮，贪婪地等待着矿石的投喂。
刘忠自己也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抓起陶罐咕咚咕咚灌着凉水。
大壮带着人清点矿石数量，刘智则蹲在一旁，对着几块从矿堆里滚落出来的、颜色格外鲜艳的黄色石头，皱着眉头用骨针在竹片上刻划。
“王，您瞅瞅这个。”刘智把那几块黄石头递过来。
石头不大，颜色是刺眼的硫黄色，表面有点油腻腻的感觉，凑近了闻，一股子刺鼻的、像臭鸡蛋又像什么东西烧糊了的怪味首冲脑门。
“咦？这啥玩意儿？不是铜矿吧？”刘忠接过来，入手挺轻，颜色也邪性。
他脑子里那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碎片猛地蹦了出来——硫磺！没错，就是这颜色，这味道！
“这玩意儿…叫‘黄臭石’！”刘忠随口起了个名，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起来！
硫磺！有了硫磺，再加上木炭…硝！对，硝！硝从哪儿来？茅坑墙角那些白霜？动物洞穴里的土？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知识点。
“王，这石头有啥用？臭烘烘的。”大壮捂着鼻子凑过来。
“有啥用？”
刘忠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嘿嘿，用处大了！能炸石头！能开山！能…让九黎那群狼崽子尝尝天雷的滋味！”他最后几个字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大壮和刘智都吓了一跳，看着刘忠手里那几块不起眼的黄石头，再看看大王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光芒，心里首打鼓。炸石头？天雷？这黄臭石有这么大本事？
刘忠没空解释，他猛地跳起来：“刘智，带几个人，跟我走！回挖矿那山坳！看看还有没有这种黄臭石！越多越好！大壮！你留下，带人把城里所有茅坑墙角刮一遍！找那种白花花的、尝起来有点咸有点苦的霜，刮干净了收起来！还有，去牲口圈、兔子洞、老鼠洞，挖那种看着有点湿、有点黏、味道冲鼻子的土！也收起来！我有大用！”
命令下得莫名其妙，但刘忠积威甚重，没人敢问。大壮苦着脸带人去刮茅坑墙角的“白霜”了，这活儿可不比挖矿轻松。
刘智则带着几个腿脚快的战士，跟着刘忠又一头扎回了山里。
凭着记忆和运气，他们在挖铜矿的山坳附近，还真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穴。洞口附近就散落着不少硫黄色的石头，越往里走，洞壁上、地上，那种刺鼻的“黄臭石”越多，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黄光。
“发财了！哈哈哈！”刘忠狂喜，指挥人赶紧开挖、收集。很快，几大筐沉甸甸、散发着浓烈臭气的硫磺矿被运回了城。
接下来的几天，刘忠像着了魔。他把自己关在远离人群、靠近城墙根一个临时搭起的破草棚里，外面由黑虎亲自带着两个最忠心的熔星卫守着，严禁任何人靠近。
棚子里，刘忠像做贼一样捣鼓着：
硫磺矿石被他用石臼小心砸碎，再用石磨细细磨成刺鼻的黄色粉末（硫磺粉）。
大壮刮回来的“白霜”（土硝）被他用水溶解、过滤、熬煮、再结晶，折腾得满棚子都是尿骚味和苦咸气，最终得到一小罐相对纯净的白色硝石粉末。
上好的木炭被砸碎、过筛，得到细腻的黑色粉末。
一个粗糙的石臼，一把小石杵，成了他最重要的工具。
比例，比例是关键！
他拼命回忆着模糊的知识：一硝二磺三木炭？不对，好像硝要多点？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脏跳得像打鼓。用一个小陶碗做量具，小心翼翼地舀出硝粉、硫磺粉、木炭粉。
“硝…多一勺…硫…两勺？木炭…三勺？”他嘴里念念有词，手有点抖。混合好的粉末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黑灰色。
他捏了一小撮，放在一块石板上，用烧红的细树枝小心翼翼地去点。
“嗤…”一声轻响，冒起一小股青烟和刺鼻的白雾，粉末瞬间烧没了，只留下一点焦痕。
“劲儿不够…”刘忠皱眉。他又调整比例，多加了硝粉和硫磺粉。
再点。
“噗！”这次响动大了点，冒起一团小火花和白烟，烧得挺快，但离“炸”还差得远。
刘忠有点烦躁，他隐约记得好像要混合得极其均匀才行。他心一横，把配好的粉末倒进石臼里，用石杵开始用力地、反复地研磨！他要让这三种粉末彻底融为一体！
时间一点点过去。棚子里弥漫着硫磺的臭、硝石的骚、木炭的焦糊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
刘忠满头大汗，手臂酸痛，但眼神却越来越亮。石臼里的粉末在反复研磨下，颜色变得更加均匀，呈现出一种细腻的灰黑色。
他再次捏起一小撮，这次更小心地堆成一个小堆。烧红的树枝靠近。
“嗤…噗——！”
一声比之前响亮数倍的爆燃声！一股橘黄色的火焰猛地窜起，伴随着刺目的闪光和一团更浓的白烟！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差点燎到刘忠的眉毛！
“成了！有门儿！”刘忠激动得差点喊出来！这威力比之前强太多了！他意识到研磨均匀是核心！
他立刻开始大规模配制。严格按照记忆中模糊的“最佳”比例（硝石占比最高），将三种粉末仔细混合，然后倒入石臼，用石杵疯狂地、均匀地研磨！石杵与石臼摩擦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咕噜咕噜”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他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这次，他决定玩把大的。他找了一个厚实的、拳头大小的空陶罐（平时装水用的），小心翼翼地将研磨好的黑灰色粉末灌进去，压实。用一块湿泥巴封住罐口，只留出一点点小孔，塞进去一根用硫磺粉浸过的、搓得很紧的麻绳当“引信”。
他抱着这个沉甸甸的陶罐“炸弹”，像抱着个随时会炸的祖宗。他叫来守在棚外的黑虎和树（树被他秘密叫来，说要给他看个“大宝贝”）。
“走！去…去后山没人地方！”刘忠声音有点发颤。
三人鬼鬼祟祟溜到城墙外一处背阴的乱石滩。刘忠把陶罐放在几块大石头中间，把引信尽量拉长。
“小壮，你眼神好，跑得快，拿着这个。”他把火折子塞给树。
“待会儿听我喊‘点’，你就点着那根绳头，然后玩命往回跑！别回头！”
小壮一脸懵，看着那个陶罐：“王…这…这是啥？”
“别问！照做！让你见识见识雷神爷的脾气！”刘忠声音不容置疑，自己拉着黑虎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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