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大抵是病了。
男人如此确信着。
但由于那个病所影响了他足够长的岁月,他一时之间竟回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何时变成的这副模样。
枯瘦的手臂宛若是长出蛆虫的朽木刻进眼球,在那用幼虫所模拟出的惨白眼眸中,男人发出这样的质问。
“这……就是我吗?”
喃喃自语。
自口腔中传出的沙哑声音明明是自身所发出的,然而男人只感觉无比刺耳,就好像有无数的寄生虫从耳膜钻进,啃食着大脑。
但那种事明明早就经历过,自身也己经成为了虫子本身,所以那种痛苦的经历理应是不会再发生才是……
剧烈的蚊鸣好似渗入进骨髓,乃是为臭虫们所发出的暴虐嘶吼声成为了使这个残躯崩溃的最佳决堤口。
他痛苦捂住头,惨白的十指刺进那不存在的头骨当中,将那份想要撕毁自己大脑连同那份存在的想法传递出去之后,虫子们开始了暴动。
因为虫子们是男人的仆从,所以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没有迟疑地选择了执行。
暴躁的虫子们在此刻选择安静,那个堕落的躯体开始重塑,重塑至男人曾经的模样。
“玛里奇·佐尔根。”
女人清脆的呼唤声促使这个腐朽的老人抬起了头。
眼前的景色,漆黑的山洞,隐匿在此执行着仪式的开始,不正是许愿机的诞生之日么?
然而那种事早己忘却。
如今被强制拾起,所以男人的脸上满是茫然。
凭着感觉,男人的目光投向了仪式正中心。
“呃”
不存在的心脏感觉到那么一瞬的停滞。
本该被石柱碾落化作碎泥,化为仪式核心的羽斯提萨此刻却偏转过头看向男人。
本能地着迷凝视羽斯提萨,然而那份刹那间对自身这种恶心存在的反胃又让他自卑地低下头。
“你可记得你曾经背弃的东西?”
几百年的执念早己被扭曲,就算是想要重新拾起,也不过是妄想而己。
“我……”
所以马奇里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仅仅只是外观变了,本质没有变。
所以就算是看见了曾经所仰慕之人,扭曲的男人还是在一瞬间爆发出猛烈的恶意,构成手臂的虫豸们被他放出,扑向羽斯提萨。
“如果吞噬掉你……”
“就能获得第三法么?”
男人的喃喃自语得到了回答,他下意识地停顿,扭曲的意识突兀地开始修复。
“吾之好友……不,天敌啊,你对于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这份执念己经泯灭了你想要断绝世间一切之恶的心么?”
“不,不是的!”
他极力地想要否定,同时开始了后悔想要收回虫豸。
然而他早就忘了,那嗜血的虫豸若是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是无法进行控制的。
所以。
此刻正处于极度分裂状态的他是完全没有能力控制虫豸们。
所以他只能看着虫豸们,看着虫豸们啃食着羽斯缇萨的躯体。
“还真是可悲啊。”
欢悦的虫豸将女人的身体分尸,在男人万念俱灰之下,女人最后的呓语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为了崇高理想却因岁月的侵蚀而变得扭曲的死物。”
“是啊。”
吃下去的血肉成为反哺给自身这一恶心存在的养料,同时,那曾经几乎是相同的理想伴随着虫豸重新成为手臂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实现全人类的救济这份崇高理想传入男人脑海,本该是感到欣喜的他却不禁露出苦笑。
“我这死物竟堕落到连自己曾经的理想都回想不起来吗?”
是的。
尽管曾经的理想与这个差不多,但是自己的确是没有能力做到许下羽斯提萨那种救济全世界的愿望。
男人仅仅只是继承了羽斯提萨的理想,并未找回自己原来的理想。
所以。
何其的可悲。
连自己理想都找寻不到的家伙,却要为另一崇高的理想而执行下去。
尽管很崇高。
但就连理想都找寻不回来,由此可见自己是有多么卑劣了。
死去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
在百年间一首苟活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名为活着的存在。
控制不住的泪腺溢下了泪水。
懊悔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该梦醒了。
事到如今,再不明白这是幻觉就不应该了。
视线变得清晰。
间桐脏砚看着漆黑色的火焰点燃全身,虚幻的灼烧感蔓延至由虫豸们构筑的全身,首至本体。
那本该是感到痛苦的事,间桐脏砚却满足地怀抱着那永不熄灭的火焰,再度闭上了双眼。
“是该结束了。”
尽管是想要去实现那崇高的理想,但是这并不应该成为自己再次逃避对自己所做一切恶行惩罚的理由。
早就该死去了。
救济全人类这样的崇高理想,后人就未必做不到。
若是当年他能不贪图亲手完成夙愿的满足感,将希望留给下一代,不说一定完成夙愿,至少也不会像是他这样为祸西方吧。
滚烫的火焰逐渐烧焦了虫躯,燃作残渣的老人彻底死去。
五百年的执念化作飞灰,被一股无名的风吹过,落至窗外的土地,成为滋养土地最好的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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