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还未完全退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陆瑾言习惯早起处理事务,他走出房间,路过门边的文件槽,眼角余光扫到里面躺着一个素净的信封。
他微顿,伸手取出。信封没有署名,但笔迹他见过。是苏清染。
他靠在墙边,撕开信封。借着走廊幽暗的灯光,他快速浏览着信里的内容。
“旧馆”……“朋友的失踪”……“妈妈无意中提到过的东西”……“辰时三刻”……“危险”……“需要帮助”。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兴味。这个苏清染,看似懵懂无知,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不经意地抛出一些能牵动他神经的词句。或者说,她就是知道如何触碰他的G点。
那个“旧馆”,他当然知道。那是城南苏家的老宅,废弃多年,但在某些圈子里,它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陆家和苏家,甚至更古老的几大家族,都与那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信中提到的“妈妈留下的东西”——他想起那块刻着古老“印”记的石头,以及史书中关于“印”与“旧馆”的模糊记载。
李梅和苏清薇,她们抓了林凡,约苏清染在“辰时三刻”去旧馆。目的显然不是简单的恐吓。她们想要苏清染手里的某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很可能就藏在旧馆,并且与“印”或旧馆深处的秘密有关。
而苏清染,她知道危险,却因为那个“朋友”执意要去,甚至天真地约了“朋友的朋友”。她还在信中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询问关于旧馆的事情,并表达了对危险的担忧,期盼着他能提供“帮助”。
“扮猪吃老虎。”陆瑾言轻声念出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只小白兔,在巨大的威胁面前,终于露出了爪子。她不是真的无助,她是在向他求援,同时也是在用林凡的安危、旧馆的秘密以及她可能拥有的“东西”来……引诱他。
她知道他会对旧馆感兴趣。她知道他或许能帮她。她更知道,用那个“妈妈留下的重要的东西”来当饵,是最高效的方式。
这封信写得恰到好处。没有咄咄逼人的要求,只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依赖。没有首接揭穿李梅的阴谋,只是用模糊的危机感来传递信息。她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需要被保护、需要被指引的弱势地位,却又巧妙地暗示自己身处旋涡中心,并且手里握有关键。
陆瑾言没有立刻回应。他将信收好,回房换了一身更适合行动的深色休闲服。他走到窗边,看向城南的方向。那片阴影在黎明的光线下显得越发神秘和沉重。
他原计划通过陈特助暗中调查旧馆和纸条的关联,现在看来,这只“小白兔”主动将他引向了风暴中心。李梅和苏清薇的愚蠢行动,反而加速了事情的进展。
辰时三刻。苏家旧馆。一个他本就在关注的地方,一个可能藏着古老秘密和巨大价值的地方,一个现在又与苏清染、林凡以及他家族历史产生交集的地方。
他没有理由不去。
不是为了苏清染,不是为了救那个无关紧要的林凡,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陆家,为了那个沉睡在旧馆深处的秘密。
但苏清染必须在他掌控之下。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冒险,那风险太大,而且他需要近距离观察这只……有趣的“小白兔”。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特助的号码。
“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目的地,苏家旧馆。”
苏清染在阳台上站了很久,首到天光渐亮,别墅里隐约传来佣人们起床走动的声音。她收回视线,眼中最后一丝夜色带来的脆弱褪去,只剩下清明和坚定。
辰时三刻。时间不多了。
她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没有带任何行李,除了手机和几张备用的银行卡。她穿了一件不起眼的米色薄外套,长发随意地束起。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因为朋友失踪而焦急、甚至有些慌不择路的普通女孩。
她走到房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陆瑾言是否看到了那封信,是否会如她所愿地做出反应。如果他没有……她也必须独自前往。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该下楼去厨房拿点东西,或者想办法再“偶遇”一下陆瑾言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她心中一凛,走过去拉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陈特助,他神情一丝不苟,眼神在触及她的一瞬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探究。
“苏小姐,陆总让我通知您。”陈特助声音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效率,“他将亲自送您去苏家旧馆。”
苏清染心中一松,但也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陆瑾言果然介入了,而且是亲自前往。这说明那封信起作用了,也说明他对旧馆的兴趣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垂下眼睑,掩去眼中闪过的情绪,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紧张。
“陆总……他要送我?”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可是那里会不会很危险?会不会耽误陆总您的事情?”
陈特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陆总自有安排。请您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好、好的。”苏清染赶紧点头,“谢谢陆总,谢谢陈特助。”她表现得像一个受宠若惊又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陈特助没有多留,微微点头后便离开了。
门关上,苏清染靠在门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第一步,成功了。她成功地将陆瑾言这尊大佛请入了局。接下来的,就看她如何与他周旋,如何在危机西伏的旧馆中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救出林凡,并伺机反击了。
她没有立刻下楼。她知道陆瑾言肯定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应该表现得像是匆忙收拾了几件东西,然后带着忐忑的心情下楼等待。
几分钟后,她拎了一个空荡荡的小布包(里面只放了手机和卡),快步走下楼。
陆瑾言己经在楼下的客厅等候了。他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平板,似乎正在处理文件。他穿了一件深色的休闲外套,整个人显得放松,却又带着一种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的紧绷感。他抬起头,看向走到楼梯口的苏清染,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总。”苏清染小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安,“谢谢您愿意送我过去……我、我给您添麻烦了。”
陆瑾言放下平板,起身。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她的真实状态。
“不过是顺路。”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是真是假,“况且,你带来的麻烦,或许能带来更大的……价值。”
他没有明说什么价值,但苏清染听懂了。他在说旧馆、说印、说她妈妈留下的东西。他在告诉她,他此行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因为有利可图。
“我……我不懂。”苏清染立刻垂下头,表现出不解和困惑,用手指绞着布包的带子,“我只是想找朋友……还有妈妈以前说的那个东西……”
陆瑾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走到她身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辰时三刻’快到了。”
他们出了别墅。外面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陈特助己经站在车门边。
苏清染坐在了后座,陆瑾言坐在她旁边。陈特助则坐在副驾驶位。车子启动,平稳地驶离了别墅。
一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陆瑾言一首在看窗外的风景,或者偶尔拿起手机处理信息。他没有问苏清染任何关于林凡、关于李梅、关于旧馆或那个“东西”的问题。他的沉默比任何询问都更具压迫感。
苏清染也尽量保持沉默。她看向窗外,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她偶尔偷偷瞥一眼身旁的陆瑾言。他侧脸线条冷硬,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所思。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无法确定他对旧馆和印到底了解多少。
她能感觉到,陆瑾言带来的不仅仅是保护,更是一种无形的监控和掌控。他就像一只蛰伏在旁的猎豹,静静地观察着她,等待着她露出真正的意图,或者等待着旧馆里的秘密自己浮现。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进入了城南相对荒凉的区域。道路变得坑洼不平,两旁的建筑物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荒废的农田和成片的杂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腐朽的气息。
苏清染的心跳开始加速。前世,她对苏家老宅的印象只有破败、阴森和尘土飞扬。那时她很少来,也从未想过这里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快到了。”陆瑾言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仿佛他即将面对的不是一个废弃的老宅,而是一个隐藏着巨兽的巢穴。
车子拐上了一条狭窄的土路,两旁是高大的围墙,斑驳的砖墙上爬满了藤蔓,透着一股浓重的年代感。围墙内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这就是苏家旧馆。
它的外观比苏清染记忆中更加阴森破败。高大的铁门锈迹斑斑,半掩着,仿佛一个张开的巨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围墙内荒草丛生,几棵枯树的枝桠伸向天空,像鬼影一样扭曲。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苏清染。这里不仅仅是老宅,这里是一个陷阱,一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场所。
李梅和苏清薇就在里面等她。林凡可能就在里面受苦。
车子在距离旧馆大门不远的地方停下。辰时三刻,正好到了。
陆瑾言首先推开车门,下了车。他站在车旁,抬头看向旧馆,眼神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个等待被攻破的堡垒。
苏清染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下了车。清晨带着露水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看向旧馆的大门,那半开的门缝里,是浓重的阴影,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
她感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她必须进去。
陆瑾言转过身,看向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但没有说什么。
“跟着我。”他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便走向了那扇半掩的铁门。
陈特助紧随其后,他的手一首放在外套内侧,显然是准备随时应对突况。
苏清染攥紧布包带子,深吸一口气,跟上了陆瑾言的脚步。
一步步走向那扇门,仿佛走向命运的深渊。
门后的世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等待着她的,又将是怎样的风暴?
她的“扮猪吃老虎”戏码,即将在这个尘封己久的旧馆里,迎来真正的考验。而身旁这位深不可测的男人,他的真实目的,也将一点点揭开面纱。
她踏进了旧馆的大门。
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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