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香炉的摊主看唐横对鬼市里的门道相当门清儿，觉得这人像道上的，但是看他年纪轻轻温润如古玉，又觉得不像沾这行的。问人家吧，人家不说把问题又给踢回来，这下把摊主给愁坏了。
你说他真看不出来吗，也不是。但是这个答案，就算看出来，也不能明白着说。
原因很简单，生面孔。
生面孔，没有熟人引路，风险与利益并存。
显然唐横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难题丢给对方，还真就把对方给震住了。见摊主虽然始终挂着笑，但笑的实在太假，唐横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人家还等着自己主动报家门呢，于是往前凑近了一些：“水路来的。”
摊主神色一紧，试探问：“等会水路走？还是——”他看了一眼郑铮，眼神相询，唐横点下头，摊主表情稍有松动：“纳宝？”
“纳宝。”
得到准确答复，摊主彻底松口气：“您来我这，算是来对了。二位有空吧，不妨跟我里面坐坐？”
郑铮听了一阵哑谜，心说唐警官行啊，这门道也懂，反正他是一句没听懂。不过自己懂不懂无所谓，反正唐警官门清儿就行。唐横那边和摊主说话他就旁听，见他们要动，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摊主特意往郑铮这边多看了两眼，显然并不太信任这个年轻人，唐横说无妨，自己人。摊主点点头，给他们让出道。
唐横跟着摊主进了后面一道门，郑铮紧随其后，不过他留意到左右几个摊主，纷纷向这边投来羡慕的光。郑铮开始还有些奇怪，但马上就明白了。刚开始出摊就有生意上门，不羡慕才怪。
摊主把他们让进门，郑铮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地摊，问不用看着吗，摊主大手一挥：“不用担心，没人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就算要拿，掀起单子打包都扛走也无所谓，值不了几个钱。”
听摊主的意思，他应该不靠门外地摊的东西赚钱，这说明人家真正的好东西，并没有拿出来。这回郑铮明白了，怪不得唐横会跟着进来。
其实鬼市文化发展到今天，不论是形式还是交易方式，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传统的靠人盯摊己经逐渐被淘汰，保留到今天的出摊也不过走个形式罢了。但凡在鬼市出摊，不管卖什么，要么一水做旧家伙，要么新老搭着卖，首接摆上全新现代玩意儿的，其实就是一张无声的通知，告诉大家：东西在我家里，这玩意纯摆设。
再说来鬼市淘宝的，懂行的玩的就是刺激，毕竟一旦淘到真家伙，转手就赚翻了。就算不卖，留着收藏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不懂行的来玩，就像郑铮那样，两眼一瞪，看什么都新鲜的，玩个乐也就得了。人家一看他那见什么都放光的愚蠢眼神，就知道今天来了一个生瓜蛋子，连逗他的心情都没有，哪会在意他那三花俩枣到底淘个啥。
被让到里面，摊主问他们要不要喝点水，唐横说不用了，表示自己带着，摊主也不多话，就问他这趟来，要找什么货，唐横也不客气，就说乐器。
“乐器？”摊主眉毛一挑，如数家珍一样把编钟、磬、錞于依次说了出来：“这类多为青铜器或者石器，容易保存下来，不过这东西都是成组出土，很难流入民间。其他的像琴、瑟、鼓，虽然是单件，不过老玩意也不易保存，大多地下就烂没了。能流下来的，市面上可不多见，您要找哪一种？”
唐横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摊主一看顿时乐了：“哎呦我以为您打听什么，这东西啊，不就是一仿品嘛！”
唐横说没错，对方一下糊涂了：“您不是水路来的，怎么瞧得上这种东西？”
摊主就纳闷了，一时摸不准眼前这位贵客的脉了。在他们这一行里，有一些专门的行内话，各地可能叫法略有不同，但意思都差不多。问清对方是干走私的，就知道来一趟必定不会空手而归，于是马上把人让了进来，生怕到了门口的财神跑了。
其实早在唐横郑铮在前边几个摊位溜达，他就注意到了他们。不过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人没到他这里，他是不能跑过去招呼的，不然就是行内扰乱市场。争抢客户是大忌，一旦口子开了坏了规矩，传出去他往后也就别想行内混了。所以他眼巴巴的盯着，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客人上门。他打着不管怎么说，好歹成交一笔先赚一笔再说的主意，就开始探口风。如果人家要的东西自己手里有那是最好不过，要是没有，就算指给其他人，好歹一笔丰厚的介绍费是少不了的。反正这买卖，无论他怎么做稳赚不赔。
当然，干他们这行的，早就想办法，把手头的东西尽量合法化。至少在源头这里，就算眼前这位出去出了事，货源这一块儿不会被警方抓到把柄。毕竟都想干点长久的买卖，多少还是要顾虑一些东西的。所以说，鬼市这种交易，骗俩钱花的事屡见不鲜，但是明目张胆交易出土新货的，就非常少了。即使有，也会另行找地方交易，万万不敢拿到鬼市来招摇。
只是不管交易什么货，假货是假货，现代货是现代货，做仿品也有做仿品的销路。但是摊主不明白，一个玩水路干走私的，怎么会对一个一看就是仿品的物件上起心来？不过他比较谨慎，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于是在仔细斟酌了一番，就找了一个不易引火烧身的切入点，再次问道：“这东西受材质限制，土货很难保存下来。当然如果客人想做这个买卖，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
唐横怎么，问他莫非还真有人玩这种货，摊主高深一笑：“这一行，玩什么的都有，您这边还不算稀奇。只是吧，还是那句话，这东西材质的原因，土货极难保存下来，您想找只真的，不是我夸海口，恐怕您找遍国内，也未必能找到一支。当然，红丸国正仓院那个另当别论，但那是遣唐使带过去的，人家世代流传，不算土货。”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您这买卖要是决定做，我可以保您的货看起来是真的。”
(http://qutxt.com/book/3QO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txt.com。趣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