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轻的摇晃着。
这是谢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乘坐马车。
还是和奥瑞尔同一辆马车。
车里的气氛总觉得……很奇怪。
谢文小心翼翼的把视线从奥瑞尔的靴子往上抬。
奥瑞尔那一身华贵且紧身的军礼服，看着非常的大气，又衬托出他原本就强悍的身躯，原本就不苟言笑的样子更显得面前的奥瑞尔就是个活脱脱的贵族。
跟自已相比……
自已简直就是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谢文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直接对上了奥瑞尔那双湖蓝色的眸子。
“——！”
谢文尴尬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他还没有想出两人该以什么话题作为开场，没想到奥瑞尔却主动开了口。
“听莱桑德说，你是要出去购买食材。”
谢文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有钱么。”
奥瑞尔淡淡的问道。
“呃，这个钱，我和阿芙罗预支了一些，她说我原本就有……”
奥瑞尔将手伸向了莱桑德，莱桑德立刻递过去了钱袋。
他取出一枚银币之后，想了想，还是又取出了一枚金币递到了谢文的手上。
“不允许赌博，也不允许再向仆人要钱。”
“噢……好。”
谢文没有反驳，只是捧着金币好奇的看了看。
这是真的金子吗？
上面的光可真闪耀啊，好想咬一口啊，把它们全都收集起来……
这么想着，谢文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然他对金币这些东西没有概念。
但是从莱桑德瞪大眼看着奥瑞尔的举动，金币应该是很值钱的东西吧？
“噢对了，还有，我昨天好像不小心砍了树……他们说可能是你很喜欢的树……”
谢文又想起了那棵倒霉的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奥瑞尔。
“好像说，是什么檀木……”
马车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你到底是哪门子的不小心？”
莱桑德脸色都黑了几分。
“呃，我，我就想做几根木筷子用，刀叉我不太会用，没想到随便选了一棵是这么昂贵的树……”
谢文的语气诚恳万分，甚至还非常真挚的双手合十，作道歉鞠躬的样子。
奥瑞尔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他的瞳孔微微的放大。
他张了张嘴，险些忘了自已要说的话。
似乎好一会，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下次不许了。”
果然是善良的孩子呢。
谢文欣喜的点了点头，连忙作出保证。
到了塞尔吉奥集市，谢文连忙道了谢，转身下了车。
“公爵大人，我觉得你还是太善良了，谢文男爵这才做样子做了一天，你就给他金币，他说不定又会去赌钱……”
莱桑德不满的嘀咕着。
奥瑞尔没有说什么，只是跟车夫打了声招呼。
“去维希尔图书馆。”
“嗯？”
莱桑德不解。
“公爵大人，不是说去参加教皇大人举办的宴会么？”
“——去维希尔图书馆。”
奥瑞尔又重复了一遍。
莱桑德只得点点头。
行吧，也就只有公爵大人这么能力出众的大魔法师，才能有这种任性的资格。
维希尔图书馆，是整个克兰瑟迪亚大陆中收藏最全的魔法史书图书馆。
奥瑞尔几乎是一进去就埋头开始翻找着什么。
没有魔法使资格的莱桑德只能坐在门外等待。
这样的公爵好奇怪。
翻了翻各种人突然转性或者失忆的案例，对应的魔法序列都一一做了对比。
“转生……侵占灵魂……供奉……”
每一种魔法的关键字都不一样。
奥瑞尔的手指一遍向下划，一边静静的回忆这两天时间谢文的不同之处。
虽说他确实不知道谢文原来会不会烹饪，但是他非常清楚。
他的餐具礼仪，就是“谢文”教的。
“谢文”不可能不会使用刀叉。
其次，“谢文”砍什么树，也绝对不会砍檀树。
因为谢言总说檀木的香气让她想起了故乡，种植檀树，也是为了缅怀谢言的。
“谢文”不可能不知道，檀树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他突然想做饭突然跟他示好这一点，他可能还能理解。
但是这两件事，让他迅速就意识到了现在的谢文，绝对不是原来的“谢文”。
起码灵魂就不会是。
这就能很好的解释得通为什么突如其来说要做饭，甚至会主动找他，并且还拍了他的肩膀。
拍了他的肩膀……
奥瑞尔微微抿唇，下意识的又抚摸上了自已的肩膀。
这个动作，也是“谢文”根本就不可能对自已做的事。
他只会拿着什么东西就往自已的身上打，连碰他都不屑得碰一下。
仿佛碰到了他就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不像现在，仿佛对他没有一点的防备心，自然而然的触碰和靠近。
是好人，还是坏人？
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了“谢文”的身上？
“谢文”是死了吗？
这个谢文，是暂时的过来，还是永久的侵占了这具身体？
奥瑞尔沉思了很久。
他对“谢文”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说“谢文”真的死了，那他也已经尽力了。
这些年，“谢文”对他所做的，已经让他逐渐失去了耐心。
缩减他的吃食，拒绝替他还债，甚至还替债主没收了他不少好东西……
把“谢文”气得嗷嗷乱叫，甚至还偷偷放火烧了公爵府。
以至于奥瑞尔不得不将谢文的新住处转移到了公爵府最边缘的地方。
除了“谢文”，还有两个看管汇报他去处的仆人，便没有其他人了。
回忆起这两天所看到的谢文，看起来乖巧温顺，虽说经常会不经意间露出了长辈的架势，但看起来会做不少好吃的，丝毫没有一点要暴躁发脾气的样子。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时常冒出一些冒失或是关切的表情。
既然“谢文”大概率死了，那他还需要继续照顾“谢文”这具被侵占的身体吗？
赶出去？
或者揭穿他，让他说出自已的目的？
又或者……
装傻？
奥瑞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类似于不能理解自已想法的矛盾表情。
这个想法明显是过于冒险了。
应该要先确认，是不是敌国的奸细，又或是什么邪派的巫术。
在这些都没有确认之前确实不应该……
只是，眼前突然又浮现起了谢文提过了篮子严肃的交代了他一句“趁热吃”的模样。
奥瑞尔有些纠结的看向了窗外。
我是这么缺爱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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