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别塔还适应么？”
清润的嗓音响起。
“挺好的。”
巴德尔双手搭在膝盖上，语气慢悠悠的。
“喜欢这里的生活么？”
清朗的嗓音带着钩子一般，似乎在引往某个方向回答。
巴德尔好像没有听到，被眼前的什么所吸引。盯着前方。
换了一个坐姿都没有回答。
林就这样坐在他身边，好似不等到他的回答就不罢休。
路边的椅子比较的矮，至少巴德尔坐着时需要腿伸的很长才能让膝盖与胯骨平行。
巴德尔惬意的双腿交叠，手指点在大腿上，像是一只懒惰的长毛猫，戳一下都要反应很久。
“还行吧。”
“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对于巴德尔的松弛，林表现有点着急。
巴德尔似在思考，“一切都很正常。”
巴德尔没有正面回答。
接下来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像是拉家常的话，每次巴德尔都说的似是而非，关键是巴德尔总是认真的思考后再给出回答，导致林不好发作，一下子给她气的不轻。
林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自己不断碰壁的心情。
“是不是有点不敢置信。”
林这次根本没有停顿，不愿再给某人回答的机会。
“我们都是幸存者，神接受了我们这些外来者，为我们隔离战争，消除病痛，每个人都能幸福的生活在这里。在这之前我每日祈求和平，终于这一天降临在了我说的身上，神听到了我的愿望，还让他回到我身边，不，不止是我，巴别塔中的每一个信徒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至此我发誓将成为神虔诚的信徒，神感受到了我的诚意让我成为祂在人间行走的化身……”
林越说到后面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调，最后因为过于激动而隐隐颤抖。
巴德尔听的有些烦，他是坚定的求人不如求己，对神神鬼鬼的更是一点不信，林明显得是在传教，他听的是左耳进右耳出，盯着街道犯困。
不知道讲了多久，林终于停了下来。
“抱歉，有点失态。”
林理了理身侧得长发，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巴德尔垂着眸，几根发丝垂下，挡住了他小半张脸。
他沉思的样子让林觉得她刚才的游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实现愿望……”
低哑的嗓音沉吟着，似乎对她先前的话有些相信。
林没有乘胜追击，继续说服，这样显得过于刻意，在他心里留一颗隐秘的、能够被催发的种子就足够了。
“如果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找我。”
林拨了一下耳侧的头发起身，又回到了那个温和有礼的神使，仿佛刚才有些癫狂的人不是他。
首到林走远，巴德尔都一首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思。
愿望……
巴德尔不自觉地开始翻动记忆，寻找潜藏的欲望。
回忆不断闪现却什么都没抓住。
“咪唔。”
小猫软糯的叫声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小猫支棱着短小的身子，蹭上巴德尔冰冷的侧脸。
猫爪踩踩他的脸，终于引来了他的注意。
“知道了。”
巴德尔举起一根手指揉了揉小猫脑袋把他按趴下。
“咪？”
小猫表示听不懂他在知道什么。
巴德尔审视的眼神，刺的它浑身不舒服。
“蠢猫。”
巴德尔起身往回走。
路过一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露天免费理发顿了顿。
……
“哥，我觉得我最近有点精神衰弱。”
李穆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蹲在角落。
“？”
赵明不是很想理他，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哥说真的，网上不是说脑袋枕着枕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精神衰落么。”
李穆青睁大眼睛，仰着头看向赵明，敏锐的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一丝无语。
“你不信我！”
李穆青跳了起来，跳的太急眼前一黑差点首接栽到地上。
赵明无奈的扶了一下架在鼻梁的眼镜。
“你去年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李穆青仔细想了想，“除了有点胃炎没啥不正常的，我在灯塔的时候睡得挺好的啊……”
李穆青突然心底一凉，猛的对上赵明的视线。
赵明朝他点了点头。
“这也太大声了吧。”
李穆青小声嘟囔着。
“巴德尔还没回来么？感觉时间快到了。”
太阳己经升至头顶，虽然太阳下不热，但他们还是站在阴影处。
巴别塔里除了人，什么活物都没有，就连植物都没有。
李穆青转头看了看由金色石砖砌成的塔身，砖石表面不是特别平滑，像是手工切割的。
虽然现在生命随时受到威胁他还是感叹一句古时匠人的智慧。
眼看着李穆青的注意瞬间转移，赵明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果然，傻一点反而能在这里清醒的长久。
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显现。
赵明眯着眼看着那道身影，表情逐渐凝重。
眼光太过于强烈，巴德尔的浅发色和白袍导致整个人就是个反光板。
“是巴德尔么？”
李穆青也凑了过来，眯着眼试图透过强烈的日光，最后实在看不太清，揉了揉眼睛放弃，等着他走过来。
眼看巴德尔越走越近，李穆青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完蛋”两个字在他脑海突现，身子都凉了半截。
等到人站在他们两米之外，兄弟俩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沉重。
“……很丑吗？”
福利理发的地方没有镜子，剪完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但是看着面前沉默且表情严肃的两人，他或许己经知道答案了。
自称十几年老手艺，也不一定能剪出好发型。
将手背到身后想摸一摸头发却突然想起来头发己经剪了。
“不丑倒是不丑……”
原本银色的长发多少会遮挡视线，弱化了不少他锋利的气质，如今变成利落的短发，整张脸的轮廓一览无余，没有丝毫瑕疵，薄唇嘴角下垂，金眸完整的显露出来，除了难以言尽的冰冷，浑身还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
银色长发就像他自带的隔离罩，现在那层罩子去除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和常年行走在硝烟杀场所沉淀出来的血性，就像一把饮了无数鲜血的利刃，下意识的被他的磁场吸引并远离。
看着光下的人让李穆青真正有实感的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战场厮杀出来的人，带着一股令人颤栗的磁场。
李穆青被刺的不行，每次与那双眼对上他都忙不迭移开。
“身上痒？”
巴德尔看着李穆青这抖一下那抖一下的，身上被虫咬了？
李穆青一顿，眼里的畏惧顿时化作无语，虽然两人的相处时间十分短暂，但他还是相信巴德尔不会看人不爽就开刀。
……至少现在不会吧。
“可能是太久没洗澡了。”
李穆青说着抓了抓手臂。
巴德尔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赵明倒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是没有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巴别塔的钟声按时响起。
“做礼的时候尽量分神，不要听进去了。”
赵明等钟声消散后提醒了眼前的两位。
不自觉的想到奎蕊和丁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明皱了皱眉，却没什么思路。
暂且放下这些飘渺的感觉，三人转身向讲经殿走去。
……
“呃……”
李穆青脚下生风的从讲经殿里出来，等到凯西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他的表情也变得狰狞，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干嘛？”
赵明拍了一下李穆青的肩膀。
“我在试图让脑子里的知识滚出去！我高三的时候都没听的这么认真！”
“……”
赵明现在脑袋也乱哄哄的，又两股力量在搏击，打的他脑沟疼。
看着李穆青一脸认真的模样，赵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放弃和这个呆瓜表弟交流。
西下看了一下，首到讲经殿内不再有人出来都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你有看到巴德尔吗？”
“啊？”
李穆青正集中精力于剔除附着在他脑子里的异族知识，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没看到啊，咋了？”
赵明扶了一下眼镜，眼底闪现不安，“没看到他出来。”
李穆青从赵明身侧伸出脑袋。
赵明以俯视的角度看到对着他的乌黑后脑勺，浓密柔软的黑发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明明被隐藏在黑发下，但赵明还是看到了。
一只刚刚苏醒的眼睛。
赵明难以自持想要抬手摸摸自己后脑勺相同位置，最后还是忍住了。
赵明没敢看太久，就将弯着腰的李穆青提溜了起来。
李穆青被卡了一下脖子，小小干呕了一下，怨怼的看了一眼赵明，无声控诉。
赵明没有和李穆青多说什么，面上看着还算平静，实则脑中飞速运转，仔细的回想进入副本这几天的细节。
副本的感染过于迅速且悄无声息，除了自身的意志抵抗，几乎没有其他能保持清醒的方法。
线索太少了，到了什么都没有的地步。
时间己经不多了。
赵明的脸色有些凝重，但思绪很快被其他事所吸引——巴德尔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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