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那个研究所的那个,叫啥来着?”
巴德尔的金眸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丝毫波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
“哑巴?借人的时候可没说。”
那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多小,在安静的车厢回荡,更是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嘿,说什么呢你!”
巴德尔眨了眨眼,看着鞋面的花纹,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银色长发挡住了他的侧脸和整个半身,如同自带的结界一般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看着角落没有丝毫动静的银发男人,车厢内的其他人不自主地对他流露出一丝怜悯。
可怜的孩子估计是被研究所的人折磨傻了。
还在数花纹的巴德尔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知。
装甲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一会便到了目的地。
“一千米准备。”
挂在耳郭上的耳机传来一道声音。
巴德尔将有些松的耳机往耳朵里塞了塞,上身稍微坐直,左手搭在靠在腿边的刀柄上。
“诶,你真的不用这个?”
之前说巴德尔是哑巴的男人好像停不下来似的,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瞟,看着巴德尔只有一把刀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巴德尔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男人扁了扁嘴,只觉得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愤愤的转头朝他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开始眼神交流刚才巴德尔的恶行。
“哐当。”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
已经合作过无数次的几人相视一眼,陆续下车。
巴德尔坠在最后,在男人的坚持下还是在后腰挂上了一把消音的手枪。
“这次行动要格外小心,跑掉的人大概就藏着这一片,武器数量种类未知。”
男人用指甲叩了叩耳麦,表示知道了。
心中还是不自主地埋怨,“格列恩下属军部真是一群吃干饭的,人给搞跑了还送武器。”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跟在他身后。
“西30方向两千米处有人,停。”
男人依言停下。
巴德尔蹲在一处灌木下,小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一头扎眼的银发藏在的作战服下,虽然没有头绳但他有自已一套独特的扎发方式。
“走,巴德尔你就在最后。”
巴德尔也叩了以一下耳麦作为回复。
几人缓慢前进。
“停,200米,西15三人,南15一人,正北两人,西39一人,南30两人,500米……”
霍玄沉稳的声音透过耳麦传给各位。
简而言之他们被全方面包围了,且坐标暴露。
领队无声的暗骂了一句,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把格列恩的脑子挖出来踩碎。
小队噤声等待霍玄的指挥。
不能隐忍只能突破。
所有小队成员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后方小队已经进入,现在你们就是需要拖时间,对方现在暴露出来的有20人,带头的应该还在幕后。”
不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在联邦的检测器中。
他们现在位于一处峡谷森林,地势崎岖复杂,他们对地形肯定没有已经躲藏在这里半个月的敌人清楚。
“巴德尔,正后方5m三人,7m两人武器不明。”
巴德尔的手掌握着刀柄,大拇指轻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准备。”
巴德尔靠在一棵云杉下,绿意盎然的森林本该富有生机此刻却一片死寂,仿佛一切都被静止。
细微的摩擦声入耳。
“**掩护。”
巴德尔脚下一转从云杉后现身,直面敌人。
对方没想到这么一遭,呆愣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下来。
就是这么出神地一瞬巴德尔已经闪身到敌人眼前。
对方只觉得脖颈处贴上一片冰凉,一片金色占据了他的视野。
巴德尔在敌方身体即将倒地的同时左手抽出腰后的消音枪,一发击中不远处提枪要射击的敌人的脑袋。
巴德尔的身影诡谲,在树木横生的森林,他如同自幼生长在这里的毒蛇一般,对复杂的地形了如指掌,一次次以刁钻的角度避开攻击,在他们最后的意识中他们只记住了那柄泛着寒光的刀和如野蟒的冷血金眸。
……
支援来的很快,巴德尔所在的开拓小队安全撤退。
“格列恩这个狗娘养的!人早就跑了!”
男人口中反复骂着一些难听的词汇,烦躁的跺脚。
“这人脑子被轰半边了吧!”
车厢里的其他队员纷纷附和,激情开骂。
漏网之鱼们的老大跑了,留下一些杂碎给他们清理。
巴德尔依旧靠在角落,双臂抱胸,沉默不语,对他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诶诶诶,那个谁,真是一个顶三啊,你……”
领队的话戛然而止,看向巴德尔的领口。
隐隐红光从他紧闭的领口缝隙透出。
领队伸长脑袋想要看清楚,却被身后的人勾住脖子拉了回去。
“诶,你干什么呢你?”
领队曲起胳膊肘捅了一下身后人。
“领队!”
身后人咬牙切齿的锁住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领队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巴德尔,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银发散下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但巴德尔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
闪烁的红光越发猖獗,将眼前的小空间照的血红。
“嘀…嘀…嘀…”
短促的警报声只有他自已才能听到。
他的思绪如一潭死水,可他的身体还在叫嚣着、沸腾着,他在失控的边缘。
“巴德尔。”
巴德尔看着在空中飘散的发丝没有回应。
“巴德尔?”
巴德尔恍若如梦初醒一般,发散的视线重聚,从喉中发出疑惑。
“下车了。”
原来装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周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下车。
“欢迎回来。”
在驻地等待的士兵为他们送上诚挚的祝福。
“哎呀,老霍,咋回事啊。”
刚下车的巴德尔脚步一顿,眼睫微颤,在原地等待分配。
他是任务中途加进来的,直接从研究所送到驻地,驻地直接上车,还没有在驻地分配日常巡防和住所。
他碾了碾脚下的土地,成团的泥土在他脚下变得粉碎。
“都过来吧。”
脚下尘土飞扬,先前与他一同上场的士兵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尘烟散去,原地徒留巴德尔一人。
周边隐晦的视线一直不断地在观察他。
“你好…”
走到他面前的士兵顿了一下,匆忙的移开与他对上的视线,迅速调整状态。
“额,我是暂时负责接待您的士兵,请跟我来。”
士兵眼神下瞥,身姿板正。
巴德尔的眼神落在他无意摩擦裤缝的手指。
闪烁的红光印了他的半边脖子和银发,让他冰冷的脸庞变得诡谲。
巴德尔轻微颔首。
士兵立刻转身,步伐有些快,好像想快点结束这段不算远的路。
将巴德尔送到分配给他的帐篷前,士兵敬礼后利索的转身留给他一个匆忙的背影。
巴德尔也没有在外面停留,现在的他需要休息。
帐篷内有三个睡袋和一张折叠桌,桌上有一支注射器,注射器下压着一张纸,整个帐篷生活痕迹浓厚。
巴德尔盘腿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那张纸——好好休息。
短短四个字,每一个线条都干净利落,如同写字的人一般锋利。
巴德尔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拿起注射器,没有丝毫波澜的将里面的液体注射到体内。
将外套铺在角落,巴德尔就这样躺了上去,合上眼。
项圈上闪烁的红光失去了衣领的遮掩变得刺目,轻而易举的透过薄薄的眼皮。
意识逐渐混乱,碎片的回忆在脑海闪回。
无非是在实验室的一些事情罢了。
巴德尔有些不适的蹙眉,混乱的记忆如同细刺一般不断刺激着他的脑袋,但又抵不过药物的作用,缓慢沉沦。
难以捕捉的碎片最终定格在霍玄离开研究所留给他的纸条。
现在的他已经长大了,也认得字了,但他还是不明白霍玄为什么要留一句废话。
——一日三餐要规律,准时睡觉要牢记。
一句类似顺口溜的嘱咐。
“嘿,那个白头发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研究所出来的。”
“哦,看起来还没我壮。”
“哈哈哈哈,去你的人家一拳打三个你。”
几个模糊的面孔带着几声调侃逐渐远去。
巴德尔眉间的褶皱更加深刻,似乎不想再想下去。
“你做什么!”
“我就说研究所的人都是怪物,自已的人都杀!”
巴德尔:“不是我杀的,而且他是奸细。”
“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
“我看到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能回来!”
“让他走让他走!”
“不会是假的吧。”
“真是怪物!”
……
“他就是研究所培养的怪物?还挺厉害的。”
“他们研究所出来的就是一群怪胎。”
“他胳膊都掉了,其他人都撤了他一个人怎么能活着回来!”
“联邦的走狗,怪物,去死吧。”
…………
纷扰的杂声逐渐平息,刺耳的嗡鸣声似乎将他的整个脑袋都罩住,让他听不到其他。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累了吧,好好休息。”
温柔中带着安抚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他的不适,意识陷入更深一层梦境。
只觉得后背像是被推了一把,整个人沉入一潭水中。
沉寂的死水包裹住他的全身,强烈的灼痛刺激着他,折磨着他,他忍不住想痛呼,却发现他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裹着,动弹不得,只得接受。
意识逐渐远去,身上的痛苦依旧,他却做不出什么反应,在水中沉浮。
澎湃的痛苦中巴德尔好像听到了水声,让他想起大海。
水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隐隐约约。
他在极剧的痛楚中集中精神,海浪声此起彼伏逐渐清晰,那其中夹杂的声音也变得清楚。
稀碎啜泣声在他身边,让巴德尔的思绪不觉一顿。
是在为他哭泣吗?
巴德尔几乎将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都翻了个遍,没能找出会为他的死而哭泣。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身上的痛苦似乎被海水抚平但依旧沉重,一片冰冷。
他似乎能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断断续续的哽咽让他有些无地适从。
思绪混乱不堪,周围的声音再次远去。
——等我,过段时间再见吧。
啊,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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