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凛然与罗冬深入交流之后的当天。
罗冬就在傍晚时分,敲响了常务副县长马有德的家门。
没有人知道,罗冬究竟和马有德说了些什么。
只有他家肤白貌美的小保姆,能够清楚看到。
在罗冬走后。
城府极深、常年不苟言笑的马副县长,居然罕见的露出阴沉的面容!
在这道阴沉面容的深处。
更是还掺杂着一丝恐惧!
“我居然,成为了一枚弃子?”
漫长的夜,经历过前所未有的疯狂发泄后。
疲惫不堪的马有德,终于心理防线崩溃。
躺在床上,细声呢喃着这样一句绝望的话。
他沉思半晌,刚准备去拿起电话,给周大海打过去。
却又在按下号码后,迅速挂断!
“不对,周大海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还好,如果知道的话,岂不是我自投罗网?”
一旦对方发现已经打草惊蛇。
会不会加速自已的灭亡?
犹豫与纠结的马有德,迟迟未能做出决定。
......
第二天清晨!
黄凛然来到轻轻敲响了欧书青的办公室大门。
“进!”
黄凛然抿唇走入办公室。
看着正坐在办公桌后,俯身审阅文件的欧书青。
经历过调查风波过后的他,比往常少了一股书卷气息的淡雅与亲和。
平添了一丝果决与狠辣。
“就是不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至少现在来看,好处要大于坏处。
黄凛然心中默默念叨。
在如今复杂的昭阴县。
一个充满书卷气息的县长,可不能扭转乾坤。
只有心狠手辣。
只有抛弃理想主义,扎根现实的土壤之上。
才能茁壮成长。
“欧县长...”
“嗯?”
低头忙碌的欧书青抬头,在看到黄凛然后。
严肃皱眉的表情,也瞬间绽放开来。
浮现出温和的笑脸:
“凛然啊,你来了,快坐快坐!”
他甚至亲自起身,招呼着黄凛然坐在自已对面。
黄凛然连忙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不敢托大。
只是将半边屁股,悬空挨着凳子。
腰背挺得笔直。
目不斜视,十指并拢,板正放置在大腿上。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欧书青瞟见他的这副模样,内心稍感满意。
嘴上却怪罪道:
“你啊你,到了我这里,还如此拘谨干什么?”
黄凛然挤出腼腆的笑容:
“县长您永远都是我的领导,工作就是工作,在领导面前,就应该保持基本的尊重。”
“唔...”
欧书青深深看了眼黄凛然,淡淡点头。
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坐了下来。
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信手抛给黄凛然。
精准接住香烟,黄凛然不敢怠慢。
麻利掏出怀里的打火机,俯身压在办公桌上,双手凑上前去。
替欧书青将香烟点燃。
伴随着烟雾的缥缈。
欧书青的面部表情,也被萦绕得朦胧模糊。
“凛然啊,你去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报告欧县长,已经大功告成。”
说到这里,黄凛然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哦?”
欧书青听到这句话,也显得有些激动。
下意识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烟灰,上半身前倾。
压低声音:
“所以说,罗冬已经被你说服,去提醒马有德了?”
黄凛然轻轻颔首。
欧书青双眼一闪:“他是怎么答应的?”
要知道。
这可是县委书记吩咐下来的任务。
罗冬作为郭永平对马有德发动攻势的先手,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可偏偏。
在黄凛然的措辞之下,居然选择了听从自已这一方?
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很简单。”
黄凛然轻声开口:
“他之所以答应,还是基于商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趋利避害的...本性?
欧书青念叨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首先,欧县长您是携势归来,正待大展拳脚之际。”
黄凛然深邃一笑:“他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有胆子拒绝您的要求?”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谁都知道,欧书青现在憋着一肚子火。
哪怕是再给罗冬十个胆子。
也断然不可能成为,第一个被欧书青发泄怒火的人!
“更何况,目前县里的局势,其实很是明朗。”
黄凛然抽着香烟,认真回答:
“从他的视角来看,您与郭书记,如今是联手的。”
既然如此。
帮郭书记也是帮,帮欧县长也是帮。
反正最终的结局,不都是马有德倒霉吗?
稍微想一下,就能做出抉择。
听完黄凛然的分析,欧书青长吐一口浊气。
缓缓点头:
“终究只是个商人啊,看不到深层次的斗争。”
只能浮于表面,相信自已当下所看见的东西。
“这样不是更好吗?”
黄凛然微微一笑。
“如今,就是看您的表演了。”
欧书青重重点头,欣赏的看了一眼黄凛然。
真是一个得力下属啊。
只要罗冬能走出这一步,那么主动权,将会掌控在自已手中!
政治斗争,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谁能笑到最后,看的就是谁先出手!
也就是谁掌控主动权!
先前这个主动权,是被郭永平掌控。
但现在...
“呵呵,攻守易型了!”
欧书青仔细思索。
马有德在得知,自已将要成为那枚弃子之后。
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无非就是两种。
要么惊慌失措,去找周大海商量对策。
企图垂死挣扎。
要么...
“就是潜逃!”
欧书青双眼浮现出狠辣之色。
而他与黄凛然要的,就是马有德潜逃!
只要他畏罪潜逃。
在还没有抓住他本人之前,具体判决就无法下达。
那么县政府常务副县长一职,就会悬而未决。
“当然,这个所谓的悬而未决,不会一直持续。”
黄凛然沉声开口: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哪怕走正常流程,至少也会拖上半年的时间。”
“半年时间啊...”
欧书青面露激动之色。
双拳攥紧。
这可比马有德直接落马,人赃俱获。
要来得好的多!
直接落马,那么常务副县长的人选,恐怕一个月就会拟定。
一个月的时间,够自已整合什么资源?
恐怕单单是安抚县政府的动荡,都要这么久吧?
哪怕是勉强整合了。
也不过是为郭永平安排进来的那个人,图做嫁衣!
但半年时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半年的时间,足够我在县政府,树立起绝对的威信!”
欧书青深吸一口气。
“不过,目前还有一个关键。”
黄凛然在一旁提醒:
“那就是要彻底断绝,马有德去找周大海的想法!”
这是关键中的关键。
如果马有德找上了周大海,那么他就准备垂死挣扎。
一旦造成这种结果。
恐怕所有的谋划,都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
黄凛然胸有成竹道:
“马有德这个人,城府极深,也正是因为城府极深,所以他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人。”
之所以相信罗冬,是因为罗冬根本没有骗自已的出发点。
骗了自已,自已这座靠山被坑了。
莫非他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而周大海就不同了。
政治的博弈,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
弃车保帅的故事,比比皆是。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
满腹狐疑的马有德,不会当晚就打去求助电话。
让自已处于更加被动局面。
而是会在今天,观察局势后,再相机行事!
“所以,还是要看我今天的演技。”
欧书青双眼一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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