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常务，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联络员而已。”
黄凛然不动声色的，将手给抽了出来。
就这样端正坐着，笑吟吟盯着马有德看。
马有德眉头紧锁。
看出了黄凛然的推辞，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黄主任，你和我说这句话就有些见外了吧。”
试问现如今。
整个县政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黄凛然可是欧书青眼前的大红人！
听了马有德的话，黄凛然微微一笑。
不置可否。
见他这副模样。
马有德是真的焦急无比。
如果今天见不到欧书青，错过了这个唯一的机会。
“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大恐惧之下。
马有德的手指，都开始微微发颤。
他从政多年。
从副县长到常务副县长，一干就长达十年之久！
这十年。
他暗中收受贿赂，大肆接受来自商人的好处。
国外的账户上，躺着高达千万的赃款！
“如果这一次我被定罪，那些钱就是一文不值！”
但要是能够假借出国调研的由头。
逃离华国！
手中握有千万资金。
至少今后的生活，足以潇洒自在！
“更何况，还能带上家属...”
这个附加的好处。
简直让马有德无法拒绝！
咬了咬牙关。
马有德看着面前淡然的黄凛然。
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用几近哀求的语气开口：
“黄主任，我这边真的是有急事，您这边麻烦行一个方便...”
“啧...”
黄凛然内心轻蔑一笑。
看看。
官呐。
这就是官。
抛开权力所附加的一切光环，也同样有着与普通人一般的恐惧。
眼看着黄凛然依旧没有动静。
马有德的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
放在之前。
要是有人告诉他，一个堂堂常务副县长。
居然会对着县长联络员，低声下气。
他绝对会嗤之以鼻。
并且直言，哪怕做梦都不是这么做的。
可是现在！
“黄主任...”
马有德再次哀声开口。
情急失措下，大脑混沌起来。
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用钱来打开这道口子？
“马常务，您听到了吗？”
意料之外的是。
还没等马有德下定这个决心。
黄凛然突然轻轻出声。
“听到？听到什么？”
马有德疑惑抬头。
向着四周空无一人的等待室张望。
——鸦雀无声。
什么都没有。
“我说...”
黄凛然咧嘴一笑，指了指外面的窗户：
“您有没有听到，外面响起的枪声？”
“枪声？”
马有德更是惊疑不定。
哪来的什么枪声？
眼前的这个小年轻，莫不是起复之后，被喜悦给冲昏了头脑？
得了失心疯不成？
“枪声啊，这是来自昭阴的枪声。”
黄凛然意味深长：
“同样，也是没有硝烟的枪声。”
马有德身躯一震。
骇然盯着黄凛然，嘴唇煞白。
支支吾吾间，居然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您听。”
黄凛然指了指耳朵示意。
“枪一响，就会有人死。”
“有人死，那就会有人哭。”
马有德手足冰凉，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年轻。
突然之间，变得神秘无比！
在他的背后，明明是大量的阳光与细碎尘埃。
但落在马有德的瞳仁之中。
却宛如笼罩着极致的黑！
黄凛然悠然的话，还在持续：
“这人一哭啊，就难免要说上几句心里话。”
话音落地！
黄凛然盯着马有德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凌厉无比！
“马常务，请说吧。”
“我...我说？”
马有德沙哑着嗓音，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对。”
黄凛然笑着提醒：
“当然，不是现在，而是等会，等你见到欧县长以后。”
所以说...
马有德灰暗的内心，貌似又迎来少许的光明！
“你是答应我，可以进去见欧县长了？！”
在看到黄凛然轻轻颔首后。
马有德的泪水，都快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流淌下来。
没有任何犹豫。
起身就往一旁的大门走去。
“对了，马常务，请你记住。”
黄凛然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马有德匆匆的脚步，猛地一滞！
“你至少有三句话要说，三句。”
马有德身躯颤抖，脸色复杂的扭头看去。
在看到黄凛然那张带着莫名笑意的脸。
以及竖起的三根手指头后。
他下意识吞咽着喉结。
低下头。
脚步略带踉跄，推开了那扇象征命运的办公室门！
......
一连三天。
郭永平给欧书青推荐的出国调研人选。
都被其搪塞糊弄过去。
欧书青的这种古怪举动。
更是让郭永平的内心，笼罩上一层阴霾。
“欧书青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郭永平苦思无果。
就连冷眼旁观的周大海，都满怀疑惑。
“莫非欧书青是想借着这个名额，拉拢常委们的支持？”
这个想法，才刚刚从周大海的心头涌现。
就被其直接否定。
“不可能！”
哪怕出国调研，再是如何。
但说的天花乱坠，也就只有一个名额！
一个名额，可能现在会引发常委们的争夺。
也许会给欧书青一些所谓的口头承诺。
但！
“那也只是个口头承诺而已。”
周大海呢喃自语。
一旦最终的名额确定。
现如今奉承欧书青的局面，就将成为过去式！
今后的昭阴，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
“拉拢来拉拢去，也就一个常委的支持。”
周大海笑着摇头。
一个常委？
能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吗？
或许吧。
想到这里，周大海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低着头，正准备批示一些基层干部的人事任命。
办公室的门，却被急匆匆的袁平给推开！
“不好...不好了，周书记！”
听到声音，周大海不悦抬头。
冷眼盯着袁平：“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袁平明显是一路飞奔而来，猛地喘了几口粗气。
连额头上的热汗都来不及擦。
手指门外，气喘吁吁道：
“出国调研的人选，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
周大海顿了顿，将手中的钢笔放下。
不在意道：
“是谁？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组织部的年部长吧？”
周大海想当然的认为，在一众常委里。
目前对于欧书青最有帮助的，肯定是组织部的年平安。
“不，不是的！”
袁平快速摇头。
“不是的？”
周大海紧锁眉头，“那难道是宣传部的刘梅花？”
当天的常委会上。
刘梅花可是最想出国的人。
莫非是刘梅花，许诺了欧书青别的好处不成？
“也...也不是...”
听到袁平的否定。
周大海终于忍不住了，大手猛地拍向桌面。
怒斥出声：
“究竟是谁，赶紧说！”
“是...”
袁平吞咽着口水，结巴道：
“是马有德，马常务！”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周大海豁然起身！
脸色变幻不定！
“他怎么这么蠢！这种关键时期，怎么能放任县政府的权力不管呢？！”
“不行！”
一边说着，周大海一边抬腿朝门外走去。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道：
“我绝对不能让他出国！”
出了国，县政府岂不是就被欧书青掌控了？
那他周大海这一个半月，在昭阴要如何自处？
心中焦急不已，周大海已经越过了门口的袁平。
眼看着一只脚伸出门口。
袁平苦涩的声音，也沙哑传来：
“书记，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在人选确定下来的那一刻，马常务就径直奔赴省城...”
“如果时间没错的话，他现在已经快下高速了...”
周大海的身躯，猛然僵硬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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