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富贵略带苦笑地说：“其实事情没有成，倒也好在没有成，否则我家与李家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我们今后的日子也会更加难熬。”
三大妈叹了口气：“那如果将来我们家粮食不足怎么办呢？”
“不用太担心。
虽然事情没成，但我跟李家协商好了，我们可以按市价委托他们帮忙采购一点。”
闫富贵点上一支烟，把李明的话复述了一遍给三大妈听，只见她一脸惊讶，“市价？真是这样？”
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三大妈半晌才说道：“看来李家老大现在也不行了？”
她嘴里念念有词地重复着。
闫富贵摇了摇头，“还是别想了，能有这样的门路总好过无计可施。
李明说得很对，我们招架不住他们李家，任何方面的纠缠都会对我们不利。
我们得现实些——要是咱们家的子孙像李家那样有出息就好了。”
“唉，可惜家里没人出息。”
“别想太多了，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
说完闫富贵急忙熄灭了香烟并关灯，能省下一点儿算一点儿。
次日早上，闫富贵遇到李家几人在门口打招呼，已没了昨晚豪横气势。
“这个闫富贵还懂得收敛，挺好的。”
坐在自家儿子自行车后座上的李父点评。
李明也笑了笑，“闫富贵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也不是糊涂虫，大概是那段日子脑子有点热乎了。”
如果是换成了那位中院脾气火爆的张柱头，“他估计敢直接顶撞。
可闫富贵不行啊。”
两人边笑边聊到了钢铁厂门口，随后各自工作。
钢铁厂的三号办公区内弥漫着烟雾，仿佛身处仙境般。
李明开门走到窗户边，开了窗户，清新鲜活的空气涌进来：“怎么你们这几天的气色不太好啊？”
闷着头抽烟的人抬起了眼帘看李明一眼，并未多言。
还是徐强坐在桌子后面打破了沉默，“都早就叫你们好好抓生产，结果大家却下乡玩耍去了，最后粮食该收的一点儿都没完成，”
徐强不悦地瞪了几人。
“要不然咱们就去鸽子市瞧瞧吧。
虽然那里的数量不多，但多跑几趟也能积攒一些粮食，无非就是多少的事。”
李明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想到周天竟闷声应了一句：“也只能这样了。
前几次去乡下并不是不想收购粮食，只是乡下那边本身就没有什么粮食可收。”
一时间，平时热闹的三股办公室变得冷清异常。
李明当然不能轻易把仓库里的储备粮食拿出来卖掉，那会让他陷入困境。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继续储存，等到明年再逐步处理这些存粮。
反正放在仓库里也不会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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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股办公室。
看着室内的同事纷纷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李明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便开口提议：
“我打算去钓鱼，要不要一起去？好歹能弄些吃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愿同往。
“算了，我们还是想想对策。”
“你们自已去享受一下清净吧。”
说着这些话的同事们依旧被忧虑笼罩。
李明索性一个人拎起渔具，跨上自行车直奔金水河。
路途中，李明发现不少人的脸上都有种忧戚之色，尽管之前多数人也是同样状态，但当时的精神劲十足，眼下大家显得特别消沉，连灾年都没到，这情形实在让人心疼。
李明摇了摇头，在老地方停下自行车并上锁后，悠然踱步至河畔的常钓鱼点。
“嗨，张老头，你还真是每天准时出现啊！”
李明远远看见独自一人在专心垂钓且旁边依然跟随着两道身影如同门神一般的张老头喊道。
张老头听到声音，“刷”
地站起马扎招呼着：“快回去叫小刘开车，把我孙女接来——嘿嘿。”
随即向身旁人叮嘱着，李秘书听令即迅速奔离去办事儿。
不一会儿，李明走近，一脸好奇：“不是，怎么今天你们家秘书一看到我就跑得这么欢？”
“该不会是他欠我钱了吧！”
张老头并不在意李明随口打趣：“别胡说了。
我忽然有事需要办。”
“你都退休了，咋还那么多事啊，就不能让大家休息歇口气么！”
李明嘴炮连珠的同时动手准备鱼竿等物品。
面对调侃，张老头则不紧不慢，笑呵呵回应着。
见对方二人没理睬自已取笑道身边的警卫王大哥，问：“哎，这老头脑子没坏吧？”
又玩笑似的说：“不如咱们送他去医院检查下脑壳？”
他随手朝张老头指指点点，王姓警卫差点被逗笑出声。
见两人不理会自已，李明心下倒也不气恼，扔竿开杆。
“看啊，又有鱼！”
“又一个。”
“哟，这是只甲鱼！”
李明来到河边不过一会儿工夫已经比张老头一周内所钓鱼获多。
低头一看水桶，里面已经有颇多收获，不禁自言自语：“啧，今儿个还挺顺利，差不多就够了。”
回头看向正忙着收整渔具准备离开的老头：“张老头，我走了，你慢慢钓。”
张老头一听，顿时急了。
原因无他——他的孙女还没到呢！如果等他孙女一到，李明却走了，那自已今天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别走啊！再陪我一会儿呗！”
张老头连忙笑呵呵地拦住正要收拾渔具的李明。
“不行！我刚刚来找你聊天，你还爱理不理，现在我要走你就拦我？”
李明怀疑地打量着张老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该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
张老头一脸无辜地反驳：“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歪念头？”
“得了吧，之前你不一直想占我便宜吗？我的鱼你都惦记好久了，还指望我的身体呢。”
李明不买账。
听到这话，张老头顿时没话说。
沉默片刻后，他认真地说：“行，只要你等会儿配合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原因。”
李明终于同意了，说：“那你早说啊，看在钓鱼友的情面上，我也得配合你呀！”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这回全仰仗你了。”
张老头笑了，拍着胸脯保证，“我说真的，别放我鸽子哦！”
“好吧。”
李明看着老头松口答应，忍不住逗了逗他：“你能好好说话不？”
张老头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你还真不给人台阶下。”
张老头这才娓娓道来：“我跟你说，上次回家的时候，我跟孙女聊到你，她对你挺感兴趣的。
所以让我下回钓到鱼见到你时，帮我联系她，她想见见你。”
李明听明白了，原来就这点事！“唉，这事儿你藏到现在做什么？早知道这样我还直接帮你嘛。”
李明摆摆手笑道，“我还以为有多大的事儿，结果就是个简单的碰面，我还巴不得认识你家的后人呢！”
说完这句话，老少二人又愉快地聊了几分钟，张老头的孙女张婉儿终于到了。
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绑了个利落的马尾辫，整个人优雅大方。
李明只扫了一眼，没有多加留意，毕竟过多关注容易被误解。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在互联网上见多了美貌之后，眼前的这一切也就不那么稀罕了。
“爷爷，”
张婉儿清脆的声音叫了一声。
她转向李明，后者早已快速扫视了一遍，觉得这个女孩确实美丽，但并不引以为意，依旧自顾自地点了根烟。
“你好，李明。”
“你好，我是张婉儿。
听爷爷经常说起你，今天有机会见见，他也算是满足了一个愿望。”
李明心里暗暗感慨，不愧是 ** 家的孩子，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感觉。
就算张婉儿再美貌，李明也不敢随便沾染，更何况到了60年代，这些人大多是最早被打倒的。
因此，李明没有继续对话，既无意进一步接触，多说又有何益？
“老张头，您看我已经来了，也见了令孙女，我得告辞了。”
“您慢点钓鱼。”
随后转向张婉儿说道，“张婉儿姑娘，我家里有事，今天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没等他们回应，李明径直离去。
留下的祖孙二人面面相觑。
“这、这……”
张老头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爷爷，看来我对他的确没有特别吸引力，不过也算是解开心中的好奇了。”
张婉儿倒是很释然，并反过来安慰张老头。
张老头叹息道，“唉，今天这事是我太急于求成啦，哈哈。”
说完便整理好钓具，带大家上车回府。
在史家胡同的张老头书房内，他跟李秘书谈起今天的经历：“唉，今儿个的事我都弄砸了，原本以为我的乖孙女能够吸引李明这小子的眼球，结果人家只是扫了一眼。”
李秘书轻笑，“这也难怪他。
他平时就与众不同，虽然家境一般，但有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气场。”
“你是说他有这个自信？”
张老头感到好奇。
李秘书点头：“是啊，这小子第一次见面时就对我们一行毫不动容。
通常年轻人遇到这种场合总会想攀谈打听几句，可他却没有丝毫兴趣。”
“确实如此，我记得当时还是我主动搭话的。”
张老头抽了一口旱烟回忆说。
“对了，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人看起来瘦弱，但我总觉得他是藏着一头老虎的潜力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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