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冰糖炖梨的水。”
蒋景山也拿起碗喝了一口，却皱起眉头来。
热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炭火似的烘着后颈。
冬天喝酒确实是舒服，但黄偲偲却不见得受得了。
“少喝点。”
他拿铁签戳了块烤茄子往黄偲偲碗里放，"这玩意后劲凶得很，山里人酿酒舍得下料子。"
“是吗？我觉得甜甜的。”
蒋景山笑问：“你不感觉热热的吗？”
黄偲偲摇头，“我感觉冷冷的。”
蒋景山勾唇笑起来，“那你喝吧，等一下给你扛回去。”
“我才不用你扛呢。”
黄偲偲信誓旦旦，“不可能醉的！”
……
慢慢的，眼前的万象却不争气的开始模糊起来。
塑料棚顶漏下的光斑在甜米酒碗里浮沉，蒋景山的影子斜斜压在上面，被山风吹得忽胖忽瘦的。
她眨眨眼，看见满桌竹签都长出毛茸茸的尾巴。
蒋景山的声音像隔着层糯米纸飘过来，“要扛不要？”
她摇头，“不要。”
老板娘提着火钳过来添炭，突然笑出声，"小闺女儿眼睛都起雾了。"
……
喝醉了的黄偲偲还算安分，至少在到家之前是这样。
说什么做什么，十分听话。
替黄偲偲系好安全带，蒋景山伸手挂上档，兜里忽然传来手机振动的动静。
蒋景山将自己的拿出来一瞧才发现不是自己的。
来电备注是黄桐华。
思索有半分钟才想起来是哪位。
他将手机放到黄偲偲面前，问道：“接不？”
黄偲偲抬眼，又闭上，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模糊，“关高义忌日我没回去，算账来的。”
……
蒋景山把手机放到卡槽中，也没将电话挂断。
“都拿钱打发你走了，现在还要你回去干嘛？”
黄偲偲歪头抵着车窗没回答，似乎睡着了。
引擎低鸣混着冷风灌进车窗缝隙的嘶嘶声，填补了对话断裂后的空白。
…
蒋景山一首很好奇，十年前那个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十年后明明也仍是无法无天的模样。
为何在江南那八年，李听南给人的感觉是谨小慎微的，又像只一点就着的小狸猫。
……
黑色路虎驶从小区大门，停在单元楼的花丛旁。
黄偲偲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睡得不省人事。
蒋景山从后座扯来适才脱下的外套给黄偲偲穿上。
“能自己走不？”
黄偲偲跟软骨头似的，头耷拉着往蒋景山肩上靠。
蒋景山又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起来。
“问你能不能自己走！”
黄偲偲看起来快要哭了。
“不要走……”
“……”
蒋景山扶着额头靠在车门的扶手上，叹了口气。
只能背上楼了。
不过现在才下午三点，正是小区里大爷大妈的活动时间。
“你才读高三呢，耳根子不得被嚼死…”
“耳根子？”黄偲偲的声音软绵绵的。
她倏然倾身贴近，甜醺的酒气裹着少女独有的温香漫上来。
蒋景山颈侧肌肤瞬间腾起细栗，喉结不受控地滚动，耳畔尽是暗潮汹涌的脉搏声。
竟分不清是血管在震，还是胸腔里那颗心脏要撞碎在耳膜上。
女孩温软的唇擦过喉结下方凹陷处，转向左耳处，张嘴便重重咬下去。
“啊—”
黄偲偲的目光混沌又迷糊，“嚼不动。”
“……”
“李听南！”
蒋景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用力捏住黄偲偲的脸颊。
黄偲偲被掐得生疼，视线里叠着三个摇晃的蒋景山。
她突然咯咯笑起来，“不要生气嘛…”
骨头又软下来，身体的重心全往蒋景山身上倒。
她将脸埋入蒋景山胸口，声音隔了层布料。
“你好香啊。”
“你给我起来！”
蒋景山全身泛着鸡皮疙瘩，捏着黄偲偲的双臂将她扒拉起来。
……
下车之后在蒋景山背上也还算安生。
“忘记带钥匙了吗？”屋内的路思雅循着敲门声过来将门打开，
“……”她指着黄偲偲，问道：“下午三点，你把她灌醉了？”
“不是我灌的。”
蒋景山抬脚往房间走，“自己跟个小趴菜似的一喝就倒。”
黄偲偲西肢全往蒋景山身上挂。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想将背上的女孩往下放。
没曾想重心不稳被拽着一起往床上倒，黄偲偲双手紧紧勒着脖子，蒋景山竟也挣脱不开。
路思雅倚在门框边上，就这么站着看戏。
“你他妈傻站着等着下蛋呢？”
“蒋公子这体力可不行啊，连个小姑娘都甩不脱。”
“……”
蒋景山后颈被黄偲偲呼出的热气烫得发麻，刚要发力起身，就被黄偲偲用胳膊肘卡住脖子。
“要不就带回去吧，反正都早晚的事儿。”
蒋景山抄起旁边的纸巾盒边往路思雅方向砸，“我看你早晚得死。”
黄偲偲翻了个身，还在蒋景山脖子上的手臂勒得更加紧。
蒋景山嗓子发哑，“听南…”
“嗯？”黄偲偲悠悠应了声。
“我要被勒死了。”
“不要死！”黄偲偲突然大喊，喊着喊着便开始哭。
“……那你倒是把手放开啊。”
“不要……”
黄偲偲转头贴着它，脸上的眼泪全往蒋景山脸颊上蹭。
“啧啧啧啧…”路思雅靠在门边摆摆头，“我觉得现在不应该在这里。”
她忽然仰头大笑，又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像刚被完的样。”
“……”
动弹不得，蒋景山干脆摆烂，瘫在原地。
路思雅终于动身走过来，伸手想把黄偲偲的手拿开。
可惜无济于事。
“现在可不是我不帮你，这姑娘现在是粘你身上了。”
“……”
蒋景山手掌盖在眼前，叹了口气。
“挠她。”
“嗯？”
“挠痒痒。”
……
路思雅的指甲在黄偲偲羽绒服下摆打转。
"预备——"
"啪！"
黄偲偲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发顶"咚"地撞上蒋景山下巴。
“啊—”
蒋景山倒抽着冷气蜷缩成团将头埋进被子里，下巴传来的钝痛沿着牙神经首窜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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