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要死了。
人的大限将至，躺在床上，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脑子也应该归于一片混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很清醒。
清醒的想着从前的种种。
他。
易中海。
轧钢厂的八级钳工，娶了文春茹这么一个不丑也挺漂亮，还贤惠的媳妇，一直生不出孩子，其实他心里多少有数，是自己的缘故。
但他不承认。
也不能承认，否则他就会成为整个四合院，整个轧钢厂的笑话。
而且他也不信自己不能生，毕竟他又不是不行，可就是没有孩子，他其实在没有孩子的第五年，都想过跟文春茹离婚，重新娶一个。
甚至。
这个提议，还是文春茹提出来的，她不想断了他们易家的香火。
这个年代。
女人自然把这个看的也很重。
他都心动了。
只是这个事情，被后院的聋老太太知道了，聋老太太找上自己，开口就问：“中海啊，你确定你跟你媳妇之间，是你媳妇不能生？”
易中海一个咯噔。
“老太太，这话怎么说？”
聋老太太看着人，“你年轻的时候，聪明，好学，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比同龄人更快晋级，成为五级钳工。”
“因为这个，你没少去八大胡同吧？”
“你之前天天吃药，到底为了什么？我老太太活了一辈子，什么没有见到过？”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
“只要你想好，你跟文春茹离婚后，再娶一个，如果也没有孩子的话，你觉得你第二个媳妇，比文春茹好的话，我不劝你离婚。”
说完。
聋老太太也就不多说。
当天晚上。
文春茹跟聋老太太住着，没有回家，易中海却满脑子都是聋老太太的话，他聪明，自然知道，还是原配夫妻好。
万一真是自己不能生。
那第二个媳妇一娶，自然就露馅了，而且到时候万一闹大，就自己这样子，只怕只能娶个带孩子的寡妇，给人拉帮套了。
他可是见过给人拉帮套的。
没有一个被晚年不被继子继女赶出来的。
翻来覆去，一晚上没有睡。
翌日一早。
文春茹去菜市场买菜，易中海专门让人请了家，没有去轧钢厂，而是找上了聋老太太：“老太太，你说的话，我想过了。”
“可万一真的是春茹的关系，我岂不是以后都没有儿子了？”
聋老太太看着人，神色淡淡。
“你能犹豫，就说明，你知道，更大的问题在你的身上。”
易中海没有说话。
憋了良久。
“可老太太，我跟文春茹这样子，以后没有孩子，将来我们养老可怎么办？”
“难办吗？”
“我也没有儿子没有女儿，你跟你媳妇，不就照顾着我？”
聋老太太知道文春茹善良，早跟文春茹接触，处出如同闺女的关系，易中海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平日里，给自己一口吃的，文春茹给自己洗个衣服，端个尿盆。
自己在人前在夸夸易中海，又不用易中海付出太多，易中海自然也不会阻拦。
如今。
她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跟易中海一家捆上，让易中海夫妻，照顾自己，毕竟街道办虽然给自己看病，甚至死了，办丧事。
但是洗衣服做饭，打扫自己卫生，让自己做个干净的老太太，还得人在身边伺候。
“老太太你意思？”
“其实也不难，你跟你媳妇，以后好好的照顾我，对四合院的人就说要尊老爱幼，你是咱们四合院轧钢厂最厉害的一个，时间一久，你还会升，到时候必然极有地位。”
“随后你在观察观察，四合院哪个孩子，适合给你养老，平日里多照顾一点，拉进一点关系，等你老了，我早就走了，我的房子，还有你的房子捏在手里，你还怕没有人给你养老？”
聋老太太说的淡然笃定。
易中海不确定。
“这能成吗？外人能对我孝顺？”
“这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总归不行，要不，我去领养一个孩子？”
易中海也动了领养的心思。
聋老太太看着易中海，也不反对：“行，那你改天去打听打听。”
“轧钢厂，几千人，总有人也领养了孩子，你看看他们日子过的好不好？”
“然后在去孤儿院看看。”
易中海也不怀疑，就点了点头。
聋老太太笑看着易中海，觉得这个易中海有一点聪明，但也不够聪明，不过如此也好，想要他人给自己养老，就得找这种有一点聪明，却又不太聪明的人。
毕竟真正的聪明人，可不容易影响，主意都正的很。
此时的聋老太太还年轻一些，想法也更清楚一些，此时的她不知道，将来，自己遇到了一个叫方承乾的人，失去了如今这份清明，一心盯着人，想要过舒坦的好日子，以至于一手好牌打的乱七八糟，乃是后话。
易中海自己去打听了。
结果打听到一桩很特别的事情，那就是一个拾荒的孤寡老人，收养了一个孩子，结果这个孩子知道自己是收养的，长大后，恨上了收养他的人。
觉得如果他不是被拾荒老人捡回去，自己的日子不知道要多好。
整天对辛苦养他长大的老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吵吵嚷嚷着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天天不在家，拾荒老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活活被饿死了，就这，人没有找到亲生父母后回来，发现人死了，还骂拾荒老人死的好，死的报应。
当即。
易中海心就一个咯噔。
这收养一个孩子，也太不靠谱了，先不说孩子记挂亲生父母，想要去找，就是不着，万一也怨恨他们把他收养了呢？
这不是亲生的，到底不靠谱。
最后。
易中海思量着聋老太太所说，想着自己照顾聋老太太，那么为什么四合院里的人，就不能有人照顾自己？
从这一天开始。
易中海歇了收养的心思，偶尔在听一些收养的消息，也是收养长大的孩子，跟父母吵一架，就嚷嚷着去找亲生父母。
他一边感叹，一边越是坚定不收养。
开始在四合院里看到底谁适合养老？
阎埠贵家？
好几个儿子，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个给自己养老？
看到刘海中打儿子，易中海会上去劝说，一边说着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一边让刘海中不要打孩子，心中忍不住想，刘海中这么不喜欢二儿子，那是不是可以选择对方。
看到许大茂，也忍不住想，能不能给自己养老，但想到许大茂的父母，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看到傻柱。
忍不住也想，但想着傻柱跟父亲，都是厨子，日子过的那么好，自己帮衬不上，就显不出自己的好，别人不欠自己的，怎么可能给自己养老？
再看贾东旭，看自己父母都在，也是摇摇头。
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易中海就找上聋老太太诉说心里的苦，“聋老太太，我去打听了，也去孤儿院看过了，我实在不敢收养一个孩子。”
“这不是亲生的，就是隔着什么。”
“我就没有听说，收养的有孝顺的。”
聋老太太心里明白，收养的，真正孝顺的，人家家庭和睦，谁闲的无聊了说人家闲话，人家家里人不给出头？久而久之，自然也不会议论。
光知道这人孝顺，这人是谁谁家的孩子，不是关系好的，都不知道那是人家收养的。
当然这话也不能说。
易中海跟文春茹没有孩子，文春茹的重心，才不会放到孩子的身上，才能一直照顾自己，而易中海因为孩子苦闷，没有人可以说一说，自然也只能与自己说。
这关系不就近了。
左右。
易中海跟文春茹就算没有孩子，将来守着她的房子，以及自己的房子，找个人给自己养老，不算难事。
此时的聋老太太可没有想过。
易中海想要一个对象给自己养老，那不是单纯是给他一口饭吃，照顾他，还得被他掌控，跟成为自己儿子一样，只听他的。
“不急。”
“你还年轻，说不得你哪一天就跟春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算没有，我也看了，咱们四合院的孩子，一个个都还不错，将来长大了，也是能给你养老的。”
易中海一想也是。
“说不得自己跟媳妇就有了儿子。”
就这样，易中海跟媳妇不离婚，文春茹感激聋老太太帮自己劝说易中海，毕竟自己虽然不想害的易中海家断了跟成为绝户。
但自己一个女人，离了婚，还不能生，能娶哪里？
聋老太太达成所愿，文春茹照顾聋老太太，尽心尽力，聋老太太每天都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老太太，而易中海也开始在四合院里，帮帮这家，帮帮那家。
那一套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也就成了口头禅，每次四合院谁家跟孩子闹矛盾，他都会出面调节一下，各方劝一劝。
这一日。
轧钢厂出了一件大事，贾东旭的爹，因为贾张氏那婆娘，太省，吃不饱，一时昏迷，就出了事人走了，留下了贾张氏跟贾东旭孤儿寡母。
易中海先是悲痛人出事，后面看着贾张氏跟贾东旭，眸光一亮：“这不就是适合给自己养老的对象？”
“老贾一走，贾东旭还小。”
“日子肯定过不下去，需要人帮忙，自己去帮忙，或者收了贾东旭为徒弟，手把手教着，都说师父是半个父亲，自己还怕没有人给自己养老？”
易中海立刻就找了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闻言，倒是没有易中海那么高兴，毕竟，贾张氏的性子，她也看的出来一些，那就是个极品，记仇不记恩，有这样的母亲在，贾东旭将来真的能给易中海养老？
不过看易中海兴冲冲的模样，她也没有多说。
“不错，贾东旭的确算是一个可以给你养老的对象。”
此时。
傻柱还只是跟着自己爹学做饭，并没有被聋老太太看在眼中，也就不自知易中海选择贾东旭。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一切都很顺利。
后面傻柱拜师丰泽园，从学徒，到可以领工资，何大清炫耀自己儿子，就被聋老太太给看在眼中，毕竟满四合院的孩子，聋老太太都看在眼中。
许大茂不是个好东西。
贾东旭也是个有自己心思的。
唯独傻柱，真跟自己名字一样，傻的不一般，心也是个实在的，对谁好，就一门门好，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叫她说。
傻柱才是最适合给易中海养老的。
尤其是，傻柱还是厨子，工资绝对不低，看何大清，一个人，养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从来没有缺过嘴，那日子，就是易中海都赶不上。
她将自己的提议告诉易中海。
“傻柱？”
“可何大清那性子，能让自己儿子给我养老？傻柱又傻的很，肯定听自己亲爹的，不如贾东旭。”
易中海就从来没有想过傻柱。
毕竟有何大清。
且傻柱不需要自己帮忙。
“何大清一把年纪了，肯定想要一个伴，你帮忙看着，有没有外地的寡妇，带着孩子的那种，到时候撮合何大清跟人，我是女人，我清楚，女人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要是何大清跟人成了，百分百能把何大清带走。”
“何大清走，肯定不能带傻柱跟雨水一起去，就算他想，那寡妇也不答应，而住在四九城，就何大清那房子，也住不下。”
“到时候没有了父亲的傻柱，你对傻柱好一点，那就是个实心的，你对他好，他一门门对你好，还是厨子，将来肯定不差你一口饭吃。”
“等傻柱大了一点，你在给傻柱介绍一个贤惠善良的媳妇，靠着傻柱给你养老，日子绝不会差！”
易中海拧眉。
“傻柱那愣冲冲跟个犟种的性子，还是算了吧。”
“我已经有贾东旭了。”
聋老太太抿了抿唇：“行吧。”
傻柱傻，何大清却不傻，聋老太太也不好在何大清还在的时候说什么？而这一等，就等了好些年，知道傻柱十八岁的时候，轧钢厂一个姓白的工友，妹子来投靠。
易中海知道后，就想起聋老太太的事，就跟人提了何大清。
何大清跟白寡妇还真看对眼了。
只是却放不下傻柱跟雨水，后面还是聋老太太让他写了一封信，何大清看了以后，才跟人离开，如果一切都是这样子的话，想到自己最后还是靠的傻柱给自己养老。
易中海知道。
自己将来靠着傻柱这个不聪明的，还真如同聋老太太说的，以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
只是可惜，这个过程里，来了一个方承乾。
自己为了贾东旭，对上方承乾，却没有想到，方承乾这个十八岁的一下子，根本就不是四合院这些十八岁还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子能比的？
有本事，有能力，心性还冷。
愣是让自己昏了头，甚至连在傻柱上的事情，都乱了计划，最终折腾了一场，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最后。
他忍不住想到媳妇，想到易存孝。
想到文春茹建议，把当初她被人欺负，怀了的那个孩子留下，当成自己的孩子，等回了四合院，就说自己的，也没有人能知道不是亲生的。
孩子肯定也不知道。
只是他自己觉得那个孩子耻辱，害的文春茹流产，跟自己离了心。
现在想想。
那个时候，自己跟媳妇的日子，就已经出了问题，但凡回来后，自己不跟贾家纠缠，甚至在媳妇抱回来易存孝后，好好照顾那个孩子，只过自己的日子。
说不得……
只是……
最后易中海苦笑一声，算计了一辈子，自诩聪明人，到最后，才发现，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愚人，还不如许大茂这个坏胚想的开。
错了。
早就错了啊！
易中海感叹着，心里划过一个念头：“自己还骂傻柱傻，其实自己又何曾聪明过？”最后满是后悔都闭上眼睛，结束这荒诞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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