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枪，独眼，八足骏马，奥丁矗立在凯撒面前，那只冰冷的眼睛似乎要将这个渺小的凡人刺穿，它将那把号称能裁定命运的长枪高举，指着向着黑暗蔓延的长廊，像是在瞄准一个不存在的敌人。
可它已经再没有力量将长枪掷出，曾经的神明现在也只不过是被放置在大厅的石像。
英灵殿，卡塞尔学院在这里纪念所有在任务中战死的干员们，期望着他们真的能如同北欧神话中的英灵殿那样，死后享受无尽的美酒与战斗。
美好的幻想，不是对神明，而是对着死去的同胞。
越过雕像下的黑色天鹅绒帷幔，来到被微弱烛光点亮的大厅，层层搭建的橡木长椅，凯撒坐在其中。
他将狄克推多横立于腿上，双手不断着这把漆黑的猎刀。两把手枪悬挂在他的腰间，一黑一白互斥而交融，那是沙漠之鹰，巨大的口径威力是它的代名词。
纯银的家徽在烛光下闪耀。
敌人破坏了卡塞尔的电力系统，幸好英灵殿中放置着许多蜡烛，这些原本用来纪念同伴的微光，如今为活着的人点亮。
戒律的解除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一分钟前还能听见耳机里传来的报点声，敌人的目标是教堂。
即使知道了敌人的动向不在自己这边，凯撒也没有半分懈怠，英灵殿中烛光闪烁，吹拂它们的却不是微风。
在凯撒的念诵下，被指引的灵于大厅中徘徊。
言灵·镰鼬
释放者构成以自己为圆心的大型领域，在领域内建立复杂的声音通道，从而掌握领域内部一切细小的声音。
血统越精纯的释放者，领域范围越大，传说古龙借助这个言灵，能在九天之上聆听人类的私语。
虚幻的奇异生物游离于领域之中，声音伴随着它们的搜寻传入凯撒的耳中。
飞扬的石子，飘落的树叶，即使相隔着厚实的墙壁，声音却依旧清晰。
可这样的言灵依旧存在着风险，它虽然不像君焰那般爆裂致命，但当无法辨别的杂乱声音，如同潮海般融入大脑之时，剧烈的痛楚会折磨着使用者的神经。
如果在吵闹的集市中发动，则会导致使用者晕眩，甚至死亡。
这就是混血种，即使通过窃取龙族的血脉，获得了远超凡人的力量，他们原本孱弱的身躯也无法承受，永远无法抵达力量的彼岸。
他们也早已回不去身为人类的此岸。
凯撒觉得混血种其实是一个被诅咒的群体，家族中那些傲慢地整日叫嚣着要统治世界的老人们，不过只是一群被两边都遗弃的孤儿。
疯狂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用金钱，用权势，用言灵来包裹虚弱的自己，来证明自己所谓的强大，可一旦迈过那一条虚幻的线，他们就会彻底堕入疯狂沦为死侍。
“那么，你们也是为了彰显存在而来到这里的吗？一味地追求力量，等待着的也只会是变成怪物的宿命。”
空寂的大厅，凯撒对着奥丁的雕像自言自语，当然不会有人回应，可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所有混血种都渴望着力量，可总有一些事是不能跨越的。”
“有些人很聪明，他们知道在底线前停下，而那些愚蠢的人。”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
“则会在途中魂飞魄散。”
“砰！”
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随之而来的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人影，他穿着没有标记的黑色特战服，手中还握着微型冲锋枪，腰带上佩戴着两尺长的近身刀，头罩面罩俱全，瞪大的狰狞眼眸指向开枪的凯撒。
“镰鼬，说实在的，我们的相性可真不怎么样。”
冥照·解除
几乎微不可见的黑色气流划过，十一个与死者统一打扮的人影现身。
其中十个人将一人包围，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不过可惜，我们的战力实在不足。即使是冥照也只能上了，难道要让镰鼬来对付镰鼬吗，正对面的互相监听，也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酒德麻衣挥了挥手，将试图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手下驱散。
镰鼬。凯撒记住了这个关键词，至少他可以确认对方至少还有一名可以使用镰鼬的混血种。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们来攻击卡塞尔的这个行为，就已经足够可笑了呢？”
凯撒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明明宣战时这么张狂，却只是在黑暗中与他们玩了半小时的捉迷藏。
“谁叫我们有一位喜欢高调的老板呢。”
她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没有因为手下出现损耗而惊慌，也没有因为嘲讽而愤怒，看上去云淡风轻。
“倒是你，我们来的时候可没有看见其他学生，只有一个人还这么有自信？”
酒徳麻衣环视了大厅，对着孤身一人的凯撒将挑衅回敬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放下沙漠之鹰，将黑色的猎刀拔出指向人群，用冷兵器来挑战枪械的包围，黑衣人中甚至有人发出了讥讽的嘲笑。
可酒德麻衣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凝重，空气变得异常的锋利，而这，并不是比喻。
虚无的刀锋划过蜡火，失去了光芒，英灵殿也如同其他建筑一样陷入了黑暗。
只是黑暗中有着如同萤火虫一般，漂浮着的十一双黄金瞳。
“不好，快闭——”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酒德麻衣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发出了无用的指令。哪怕没有光照指引，镰鼬也会带着凯撒来到他们身边。
言灵·镰鼬是少数被人类探索出来的，可以进化的言灵。
吸血镰，在保持了探索功能的同时，增加了对实体造成影响的能力。
这就是凯撒为了击败楚子航，在家族的教导下训练出的能力。虽然他还不能完全将镰鼬变成吸血镰，让它完全拥有至死的攻击，但是用来熄灭烛光，为自己打造一个完美的作战环境，已经足够。
肉体与锋刃划破的尖啸从身旁传来，温热的血液飞溅至她美丽的脸上，只是在黑暗中，再没人能够欣赏得到。
惨叫，脚步，嘈杂的声音涌入凯撒耳中，神经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可他却没有半分失误，如同一把精确的手术刀，收割着所有来访者的生命。
杀戮被突如其来的光明打断。
随着远方传来惊天的轰鸣，燃烧着的教堂穿透窗台，将大厅点亮，凯撒站在血海中，猎刀从倒数第二名黑衣人的脖颈上划过。
转过刀锋，将狄克推多对准那个仅存的敌人。
“看来是我赢了。”
“那可不好说。”
酒徳麻衣同时将佩戴着的近身刀拔出，那是一把闪耀着寒芒的小太刀。
两人踏着血液，在火焰的映照下，朝着对方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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