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森林,回荡着动物吱呀的响动,月光与往日一样挥洒在落叶之上,这只是又一次平凡不过的夜晚。
远方的躁动打破了寂静,树丛被惊醒发出杂乱的喧哗,泥土与石块飞舞,划破天际后又再度归还大地,唯有残留的痕迹向他人预示着——
猛兽来袭。
翠鸟张开翅膀冲向天空,黝黑的眼珠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它不是没有见过猛兽突袭,这在森林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这次不一样,没有任何一种猛兽能够如此可怖地狩猎,没有躲闪,没有腾挪,树木被残暴地撕裂,大地也为之嚎叫。
那不是狩猎,那是冲锋,由上至下,破灭一切的冲锋。
山间本无路,路明非开辟了一条唯有自己才能行走的道路。障碍被移除,陡峭宛若平地,他从山巅一跃而下,以一种常人绝无可能模仿的姿态朝着卡塞尔飞奔。
尘埃随着极速喧嚣,他再度见到了卡塞尔的大门。
火药味直入鼻腔,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铁门,远方熊熊燃烧地烈火,校园回荡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路明非刚想要继续前进一探究竟,就在门口喷泉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人形颤抖着,双手捂着耳朵蜷缩在了一起,口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他的头发被浸湿,颓废地耷拉在眼角,黑色的特战服被无法辨别的划痕割裂,露出的皮肤也被灰尘浸染得黢黑。
那是老唐。可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会以一种萎靡不振的姿态蜷缩在卡塞尔中?
无数种疑惑一齐涌向脑海,可路明非只是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老唐?想哥们了,都跑到学校门口来啦。”
尽量使用诙谐的语气,将怪异的行为日常化,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还用坚硬的询问来刺激老唐。
“明...明非?”
在陌生的世界里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老唐听到路明非的声音时就像是找到了救星。
“有什么...有什么在追逐我。”
“是怪物...不...不是...是弟弟...但是...我...过去要吞噬我。”
“能感受到...它...我...我来了。”
老唐无法组织清晰逻辑的话语,只能像个疯子一样抓着路明非的裤腿,口齿不清而混乱地嘶吼。
“呃啊啊——”
但那也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后清醒了,来自脑海的剧烈痛苦让他疯狂地锤击脑袋,想要将深入脑海的什么东西砸碎。
但这样下去,被砸碎的只会是他自己。
路明非将手化刀劈向老唐的脖颈,打击通过神经传达至大脑,他在僵硬了一瞬间后就倒了下来。
路明非伸手将老唐接住,将他扶起来坐靠在喷泉旁。也只能先这样了,先把事件理清后再叫医生来看看老唐。
他的目光再度转向燃烧着的卡塞尔在心中低语。
路鸣泽,你到底要做什么?
深夜的校园,甚至连虫鸣都不存在。路明非跟随着一道在石板上诡异燃烧的火焰前进。火苗无规律的悦动中,他仿佛从中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事物。
他看到漆黑的海被炽热的火燃尽,天空中盘旋的巨大生物被金光覆盖,它怒吼着,不知是朝着大海还是天空。
每前进一步,记忆就越加清晰,仿佛有着一股力量在无形中压抑着自己,像是隔着一道磨砂的玻璃,让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无法得到答案,模糊的幻觉让路明非变得焦躁。无人的场景总是容易让人陷入遐想,涌入鼻腔的植物香气打断了路明非的深究。
希尔伯特·让·昂热就站在路明非的面前,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了昂热的胸口,所以他才能闻到几乎渗入这个老人身体的雪茄味道。
昂热穿着精致花哨的西装,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去,口袋中还浮夸的放了一朵玫瑰,像是一个正要去参加宴席的老头。
“怎么了?明非,迷路了吗?”
“这可是难得的宴席,可不能就这样错过啊。”
他为路明非将身上的树叶与灰尘拍散,甚至把玫瑰放在路明非的口袋中。
“宴席?”
路明非更加困惑了,难道昂热要说这席卷学院的热浪居然只是一场篝火晚会?哪怕是混血种也不应该这么夸张吧。
昂热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边用他那布满老茧的大手拍打着路明非的背部,一边为路明非指路。两人漫步在寂静的校园小径,跟随着飘忽不定的火焰之路走向更加炽热的世界。
“当然是宴席。”
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焰照亮了他们的脸庞,昂热低沉着声音仿佛在咏唱着从远古流传至今的故事。
“身为混血种...”
他的眼睛变得炙热,黄金色的光芒从中蔓延。
“身为从龙族身上窃取力量的强盗...”
语气如同刀锋般冰冷
“猎杀龙王,不正是我们的宴席么?”
坚毅的脚步伴随着金芒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的是兵器出鞘时冰冷的微鸣,沉重而稳健的呼吸声中,空气逐渐变得压抑,杀气与战意蔓延,这里变成了战场。
楚子航着村雨的刀把,刀鞘似乎也因为能随着主人一同奔赴战场而兴奋地颤抖。
凯撒挥舞着狄克推多,漆黑的刀刃轻易地将空气撕裂,他冰蓝色的眼里是无需质疑的坚定。
副校长扶着额头,他的精神被远古意志重创,但生活在西部的牛仔可不会因为艰难而退缩。
更多的脚步声出现了,或是炽热或是微弱的黄金瞳将彻底点亮,整装待发的学生们握紧了手中的枪械,子弹已经上膛,他们随时准备着。
昂热从西装的内袋中掏出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考究的嵌铜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纹路。他灵巧地挥舞着,刀锋冰冷的寒光中折射出他同样冰冷的眼睛。
他伸手指了指路明非的口袋。
伴随着玫瑰出现的是一把路明非熟悉的匕首,他因为疑惑而失神,竟然没有察觉出重量不对。
昂热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来吧,这样的盛宴,怎么能少了我们的S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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