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比东却觉得有些不对。
‘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她心底里有这样的声音。
罗刹神是邪神、恶神，根植于心底的恶意，得到神位传承的比比东，对于恶意也是极其敏感的。
但是，她却并没有那样的感觉。
至少……
在沈天行身上，尽管比比东的确觉察到了一分恶念，但是，那却是理所应当的邪念。
人心如鬼蜮，没谁真的是大公无私的。
即便是神，也同样如此。
沈天行给她的感觉，非但没有想象当中的恶，甚至反而是呈现着一丝怜悯与……关怀？
莫名的，即便是遭到了那样的对待，但比比东却就是痛恨不起来，就如同为人父母，看到孩子不争气时，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一般。
恼怒，哀怨，却又无奈至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没人会有无缘无故的善与恶，尽管沈天行的确很不爽比比东的恋爱脑，很反感原著那脑残的刻画，但归根究底，这种错误却不在她身上。
甚至于，身为一个男性，沈天行其实清楚，若是以双标狗的说法，“恋爱脑”这三个字转换一下，其实就是“用情至极”、“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等充满褒义的描写，比比东之所以风评被害，不过只是爱错了人，碰上了一个渣男罢了。
至少，相较于她未来的女儿和弟子……比比东也算是个明白人了，行事果决果断，该决裂决裂，虽然前期有纵容唐三成长的嫌疑，但剧情发展到最后，却也坚定了信念，没有动摇。
就这点而言，沈天行是很欣赏的，更别提……虽然他没太在意，但若非是比比东将他带回了武魂殿，沈天行的开局恐怕也不会这般豪横。
如今，两人走到这般对立的结局。
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经历过这些事情，跟一切告别，舍弃曾经，背离那天真懵懂的自己，你才能‘成长’起来。”
怀揣着一些莫名的心绪，沈天行不再留手，以着最果决的方式，催动着自己武魂，共鸣比比东身上的罗刹神位，强行将其剥离。
“呜啊——”
比比东如同遭受雷劈一般，精神恍惚，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撕裂开来，抽离出去。
沈天行神情肃然，很认真的观察着比比东神情，也不得不认真。
前面三个神环神位，获取形式相较单一，天使神位尚未有人继承，且位置确定，因此极易获得。
像冰火龙王神位，也因为原主陨落，故而被他无损带走——而比比东身上的罗刹神位则不同。
那是唯一一个沈天行主动干涉，因势利导，并确定了传承者的神位。
虽然因为真正的罗刹神身陨，故仍属于无主神位，但比比东毕竟是得到认可的传承者，武魂已被罗刹神力改造，因此，若是想要无损剥离，沈天行也不得不聚心会神，集中精力。
——这点也被比比东想到了。
“你……你不是说我只是棋子，你只是想要我身上的力量吗？”
明明痛苦难耐，那心撕裂肺的痛楚，宛若一柄尖刀刺入心脏，让比比东饱受折磨。
但是，此一刻，她却仍然在笑。
比比东嘴角勾勒挑衅的弧度，像是故意，又仿佛无心，宛若魔女一般，意图挑起沈天行的恶念。
“你应该知道吧，你有更快、更方便的方法。”她极其艰难的开口，声音一顿一顿，每说几句就要喘息一刻，“明明……你只需要杀了我，就可以更轻松得到这份力量的。”
“所以，你为什么不这样做？”
尽管不清楚，必须是无主神位的限制，但比比东却觉察到了这点，她终究是武魂殿的圣女，知晓不少的隐秘，在确定沈天行身上是神力，自己身上也是神力之后，再结合先前所经历的。
这让比比东猜测到了部分真相。
尽管，那只是沈天行没刻意隐瞒的真相。
但……
“你很烦诶。”
某人眼神不善的看了比比东一眼。
“要是不想活了，就直说，你也可以干脆一点，直接自己了断。”
“不，我想活。”
比比东虚弱的一笑。
旋即，她再一次闭上了美眸，但那愈发轻微、显得柔弱无力的声音，却显得莫名的坚定。
沈天行耳边回荡着那样子的话。
“我要一直活下去，至少，我要弄清楚一切，知道的更多，然后……”
“我将不再如从前那般天真。”
恍若是对上了沈天行的话，比比东在历经磨难后，如预料的那般破茧成蝶，浴火重生。
“我不希望再让人失望了。”
那是罔顾武魂殿栽培的愧疚。
“最后……”
“天行，我原谅你了。”
沈天行听到这话后，饶是他心硬如铁，也忍不住一怔，旋即，便陷入更深沉的默然。
莫名的有点欣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前世今生加起来，清楚自己的心理年龄，的确比对方大上不少的沈天行，忍不住心底感慨：
“……孺子可教也。”
“不过，我可不需要你的原谅。”
作为穿越者，坚信“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的沈天行，打从一开始，就不会遭受到道德的桎梏——他是标准的利己主义者。
馋女角色身子？那可以放一放，在正事面前，一切都必须让路！
原著给对方洗白？那关我什么事，挡在他前面的话，那就直接碾过去即可！
对方对自己有恩？那没办法，恩是恩，利益冲突的话，就只能抱歉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沈天行坏的并不纯粹。
就好像对待比比东的一些安排，他也尽可能采用一些比较温和的手段……
哪怕这很大程度上，纯粹是因为比比东长得漂亮，这才让某人手下留情了。
看着已然到手，被自己剥离出来，继而凝成一颗紫黑色宝珠的罗刹神位，沈天行终于笑了。
沈天行猛的一挥手，一股神力席卷着比比东离开，将她送往相较安全的地方。
然后，沈天行当即开始凝聚第四枚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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