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有人要杀猪。
武达猜得不错。
杀猪的，是住在巷子里的一户人家。
泥土打成的院墙，还没肩膀高。
几块木片钉成的栅栏门，更是将院子里的动静，给透过门的缝隙，呈现了出来。
几个壮年男子，将一头黑毛猪捆翻在地上。
正要将它往一个土台子上抬。
这猪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哀嚎。
这几个壮年男子只得是按住了黑猪，一个体态的男子，则是走到一边去，拿起一根小腿粗细的沉重的槐木。
“用这个敲晕它。”
这男子叫道。
但也就在此时，这几个男子，忽然就怔住了。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目光中透着几分疑惑，以及几分惧怯。
“各位，不要怕，我不是来找你等麻烦的。”
武达已是打开栅栏门，走了进来，见众人看自己的神色有异，情知个中原因的他，先是努力展现一个笑容，紧接着，便是说明道。
这几个男子，的确是认出了武达的。
这些天里，武达每天都带队巡逻在城内的大街小巷。
城里的人每日看到武达，早已记住了他的模样，以及身高相貌，衣着打扮。
此时见到武达，便是认出了他。
想到武达的职责，正是负责巡逻捕盗的。
这几人如何会不畏惧？
都以为自己这是犯了罪，要被武达给抓走了。
可是，却又委实想不出是哪里犯了罪，以及犯了什么罪，因此在畏惧的同时，又不能不感到疑惑。
听到武达的话，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来找麻烦的，自然也就不需要搞得如临大敌一般。
“武队长，你来是……有事？”
那个抱着槐木的男子，将槐木的一头着地，扶着这木头，支吾着问道。
他见武达一人前来，便是相信武达的话，认为武达不是来找麻烦的。
可是，他却怀疑武达来，是想要索要猪肉。
尤其见武达手上还握着一柄明晃晃长刀，刀已出鞘，这是要干什么？
莫不是要持刀硬抢吗？
这几人还就是怕武达硬抢呢！
毕竟，官府的人，干这种事，太正常了好吧。
“嗯，的确是有事。不过，并不是你们所怕的那种事。所以，尽管放心。”
武达笑着走了过来，手中依旧握着腰刀。
来到那头被捆绑的大黑猪之前，武达抖了抖手中沉甸甸明晃晃的腰刀。
“这猪是要杀吗？”
武达问道。
“是。”
扶着槐木的汉子答道。
其余的几人，皆是看向这汉子，没有说话，只是等着这汉子说话。
由此不难知道，这几个汉子，是以这汉子为首的。
“我帮你杀吧！”
武达笑说道。
“呃……不用了，武队长，小人打算用这木头打闷棍，给它打杀了。”
汉子晃了晃手中的槐木，以手指向了那头大黑猪，满是歉意地一笑，拒绝了武达的好意。
在这汉子看来，武达主动请求杀猪，肯定不只是杀猪这么简单。
这汉子还是认为武达是想要索要猪肉，平白无故不好张口，这便想出了帮着杀猪的办法。
只要是武达杀了这猪，那么，武达便是参与了杀猪作为的，如此一来，索要几斤猪肉，岂不就在情理之中？
可是，汉子不想让武达参与进来，他们的猪肉，谁分多少，是商定好的。
冒然让一个人参与进来，这会破坏已经商定的方案，这不是他们愿意的。
确乎不是他们愿意的，而不只是汉子一人的心思。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心思。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怕我杀了猪之后，索要猪肉，从而打乱并减少了你们对于猪肉的分配方案，对也不对？”
武达是明眼人，一下子便是看出了众人的这副心思，并且还在坦荡一笑之后，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我们……嘿嘿……武队长，我们……”
心思被人毫无遮拦地揭开，这让男子很不好意思，顿时便是弄了个大红脸，想要否认，发现否认不得，想要解释，发现没办法解释，只能是乖乖承认自己的小心思了。
而如此一来，这男子便是不得不认识到自己的小气，以及对他人的防范。
这让他一时间陷入窘态，感觉没地方容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男子是如此，其余的几个汉子，也是一样的情态，皆是满脸羞红地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能有这般表现的，自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武达倒是并不忍心伤害他们。
“我这刀是新打制的，还不曾发市！”
武达淡然一笑，便是更为清晰地表明自己的意图：“我只是想借助于你们的这头猪，来试试我这刀是否足够锋利。仅此而已，别无所图。”
见武达话说到这个份上，男子憨憨一笑，改变了态度，将手向着大黑猪一指，连声地道：“武队长，那你试刀便是。”
“武队长，你请试刀！”
其余几个汉子，也是全都点头答应道。
每一个人脸上，皆是涌动着惭愧的笑意，是为误会了武达的意思而惭愧，也是为感到自己的小气而惭愧。
“多谢。”
武达抱拳施礼，感谢道。
靠近大黑猪，武达正想动手，却是突然又想到一事。
“猪血你们要不？”
猪血无疑也是可吃的，如果不做接取猪血的准备，一刀杀了这猪，鲜血喷涌在地上，无法收取，那便是浪费了。
“猪血要的……哦不，不要，武队长若要，尽管拿去……”
男子又一次误会了武达的意思，还以为武达想要这猪血，便是赶紧改口道。
“我不要猪血，只是怕你们要，却没接取之物放置在下面。”
武达便叫道：“快拿大盆来。”
“哎。”
男子答应一声，跑过去拿了一个大木盆，放在大黑猪的前面。
大黑猪则是在武达的帮助下，被抬起来，放置在一个土台子上，前面下方位置，放一个大木盆，倒是挺合适。
完全能把猪血尽最大量给接收在内。
“狠一点！心不狠站不稳！猪兄，你反正是难逃一死，给我练练手，也算你死得别有意义。莫怪了啊！”
武达心头念叨着，一个发狠，双手高举腰刀，奋力地劈下。
噗嗤！
手起刀落，势大力沉。
咚！
一声闷响，猪头落地。
哗啦！
紧跟着，便是一团血水的响声发出。
空气中顿时便是弥漫上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之味。
“嘶！”
眼见得面前只是一道白光一闪，大黑猪便是猪头落地，鲜血喷溅，染红了大木盆。
如此干净利索的出手，着实是吓了男子几人一大跳。
“这武队长够狠，出手就是如此之重！”
男子心头跳出这个念头，对于武达，便是多出了几分敬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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