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杨都头。你怎么在这野地里?”
黄大胡子认出了杨奉,满是不解地问道。
此时已是戌时末刻,夜深人静。
在这野地之上,只有夜空中稀疏的星光,以及四野里不时传来的鸟鸣,其间夹杂着偶尔的一声兽吼。
那是狼的呼吼声,悠长绵远,孤寂清冷,如泣如诉,透着一抹凄然苍凉的意味。
让人听了,心上陡然便是生出几分冷意。
心冷,身更冷,便是禁不住要打个冷颤了。
“唉!别提了,本都头是刻意赶来提醒你等的,那武大远不是我们认为的那般简单,其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不可轻敌呀!”
一声感叹发出,杨奉便把武达杀死胖老板,还砍下头颅带回的事,说了出来。
“嘶!竟敢杀人……”
黄大胡子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后脊梁骨直冒冷气。
他是吃过武达的亏的。
不只是他,他们这一群人也都是吃过武达的亏的。
在阳谷县的城北,他们十六人,被武达给打得落花流水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但那次,武达确乎是没下死手,不然的话,那一次他们就得性命不保了。
这次,带着武器,还有必杀的狠劲与决心,赶来这里,意欲除掉武达,一雪前耻。
只以为出其不意之下发难,必可乘其不备,一举得手。
然而却不曾想到,这武达竟然也是一个狠角色。
他竟敢杀人!
杀人还不算,还敢把头颅砍下来,没事人一样兜着头颅回来。
“这不就是个杀人魔王吗?”
有鉴于此,在场之人,无不是狠狠颤抖了一下身子。
他们是忽然觉得,原来他们的必杀的决心和意志,在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只以为这是面对武达时的优势,足以保证他们的胜出,现在却是忽然发觉,这所谓的优势,还是不值一提。
他们这么多人,有谁是能够做到杀人不眨眼的?
显然是没有人能够做到。
这就让他们比狠劲,那也是比不过武达了。
怎么办?
此时此刻,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都是跳出了这个疑问。
“怎么办?我们不能强攻,但是,可以智取。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有办法杀死那武大……”
杨奉说出了自己所谓的办法:“那客店旁边,就有劈柴垛,还有麦秸垛,都是引火之物。我们只要搬了那劈柴,还有麦秸去堵上客店的门窗,一把火烧起,管教那武大葬身在火海之中。”
“这主意妙!”
黄大胡子看着手中举着的火把,点头赞同道:“退一步讲,即便大火不曾烧死那武大,其也必然是被烧伤,慌不择路冲出火海,我们正可拦头砍杀。那时,也必然将其给乱刀砍死。”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已是变得冷冽阴狠的渗人,仿佛是地狱里逃出的恶鬼似的。
“对对,就按照杨都头的主意办。”
其余的这些人,也是都尝过武达拳脚之狠的,阳谷县城北那一战,至今想来还都是噩梦,再加上此前听杨奉说了武达砍掉胖老板头颅的事,那样冷血的杀人魔王,哪里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听到武达杀人不眨眼的作为,他们一个个无不是胆寒颤栗,最正常的反应,便是想要转身逃走。
那是能离武达多远就离武达多远。
谁还敢跟他去面对面硬拼?
那不是嫌命长吗?
此刻听到杨奉的话,见他说出了火攻之计,谁还会不同意?
于是,这一伙人便是商量妥帖了,趁着夜幕掩护,直向独柳寨偷袭而来。
客房内。
武达用刀撬开了后墙上的窗子。
窗子不大,充其量也就仅能容纳一人钻过。
将撬开的窗棂子,重又卡在窗洞中,不让其掉落下来,又能被一下撞开。
从而确保关键时刻能够逃离而出。
做到这一步,武达才算是放心下来。
“这房子都是木头做的,万一有人放火,着实不堪设想。”
武达暗自地想道。
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防火攻二字。
“杨奉,你最好赶紧把你的帮手全都叫出来,你不这么干,我怎么会有一网打尽的机会?”
之所以愿意把自己委屈在这客房里,努力装出一幅上当的模样,为的也不过就是四个字——引蛇出洞。
见外面迟迟没有动静,武达倒也不急,向来就很能耐得住性子,这次也同样是不例外的。
“我且闭目养神一会。”
想到面前的杨奉,以及那躲在暗处,不知是谁的敌人,武达知道,这些不过是一道开胃甜点而已,并不是果腹的大餐。
远在阳谷县城内的西门庆以及县令,尤其是那县令,才是他今夜的饕餮盛宴呢。
所以,武达便是意识到,不可以在这里耗费太多精力。
想到这里,他便是拉过床来,顶在门上。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破门而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他便盘坐在床上,身上披上铺盖之物。
就这样,闭目养神了起来。
对于后院的阎婆惜娘女二人,武达没有过多去关注。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又不是故旧,又没有交情或者情义,他也没有要人家的任何好处。
总之是不欠她们的也就是了。
该说的话他都已说了,该做的约定,也都做了,至于按不按约定来,这可就不是他的事了。
要是那娘女二人不按约定来,那可就不能怪他不守约了。
“不过看样子,那阎婆惜应该是会遵守约定的。”
对此,武达还是颇为肯定的。
因为就在此前撬开窗子时,通过窗洞,武达还向后院那边看了一眼,见阎婆惜娘女二人所躲避的那间小房子,已是熄灭了烛光,变成了漆黑一片,跟别处并无不同。
这说明了什么?
当然是说明,那阎婆惜听了他的话。
在返回客店之时,他可是提醒过阎婆惜,最好熄灭了烛火,以免引人注意,招来灾祸。
既然肯听他的提醒,那么,遵守约定便是基本定型的事了。
“若是这般,我倒是不介意费些气力,捎带你们娘女二人到郓城县去。”
这么想着,武达也是有些困意袭来,不觉得便是睡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外面漆黑的夜幕笼罩之下,却是人影攒动,来来往往。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一捆捆的劈柴,一个个的麦秸秆团子,便是被不断地运送到客店的各个客房门口,以及窗下,以及那木质的墙壁之下。
当然了,就数武达所住的那间客房的门前,堆积的引火之物最多。
待得一切准备就绪,杨奉压低了声音下令道:“告诉监视武大的那兄弟,撤!”
“是。”
跟在杨奉身边的这个衙役,同样是压低了声音,领命道。
转身就要向一间客房摸过去。
但是,杨奉的手,却是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给硬生生扳了回来。
“记住,撤退之时,别忘了将那武大所住客房的门鼻子,给他栓死。”
杨奉语音阴损地提醒道。
“明白。”
这个衙役当即心领神会,知道这是为了不让武达打开门,这就能让他在大火焚烧之时,没办法及时冲出客房逃命。
而这,哪怕就只是片刻之间的耽误,在大火熊熊燃烧之时,对于武达来说,那也将是足以致命的。
说不定就这一个羁绊,所带来的影响,也就决定了武达的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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