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却见大姐攥着茶盏的手指猛然收紧，滚烫的茶水溅在绣着并蒂莲的桌布上。
霞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曾经，她也觉得皇宫是囚笼，可自从遇见楚寻欢，被他捧在手心呵护，这里竟成了她的归宿和温暖的港湾。
"荒唐！"
元春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案上，溅出的茶汤在海棠纹桌布上晕开。
她想起幼时教宝玉识字的光景，又想起楚寻欢看自己时炽热的眼神，心里像被猫抓般难受。
好半晌才缓过气，护甲划过鬓边的点翠步摇："宝玉自小被惯坏了，说出这话..."
她忽然顿住，望着探春苍白的脸，终究没把话说完。
"他还说..."探春咽了咽唾沫，瞥见元春发白的指节，"说那些读西书五经的都是'禄蠹'，陛下最恨这话..."
话音未落，元春手中的茶盏"啪"地碎裂在青砖上。
她起身时霞帔扫过妆奁，琳琅满目的珠翠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她怎能不气？
宝玉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如今却因几句狂言，将整个家族推向深渊。
迎春突然轻声道："大姐姐，陛下...会杀了宝玉和父亲、二叔他们吗？"
声音像受惊的雀儿，颤巍巍的。
她绞着帕子，上面的海棠花瓣都快被揉碎了。
元春望着二妹妹妹泛红的眼眶，心头一软。
她解下腕间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套在迎春纤细的手腕上，冰凉的玉质贴着皮肤："放心，有我在。"
可镯子刚戴上，她指尖不由得微微发颤。
接着探春又说出通灵宝玉的情况。
"什么？"元春猛地转身，凤冠上的流苏扫过脸颊。
当探春说出玉上篆文时，她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正面篆文：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背面篆文：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虽然她早就知道，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仍让她眼前发黑。
"曹正淳说这是谋逆！"探春的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当场就命人锁了父亲和舅舅，若不是我涉险相求，老祖宗她们也得下狱..."
她突然哽咽，瞥见元春踉跄着扶住妆台，大衫下的肩膀剧烈颤抖。
她又怎能不慌？
而王子腾作为王家最有权势的长辈，不仅是元春的亲舅舅，也是迎春的舅姥爷。
西大家族关系一向紧密。
正因如此，王子腾的入狱，才让三春如此焦急。
如今舅舅入狱，王家被抄，贾家也被抄家。
武思月蹲下身收拾碎片，寒光闪过元春怔愣的脸："元春姐姐莫气。陛下也是为江山社稷。"她故意加重"江山"二字，"那通灵宝玉上刻着'仙寿恒昌'，任谁瞧了都得犯忌讳。"
"江山容不得第二个天命。"
她的语气愈发笃定，"陛下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换作旁人，怕是抄家灭族的罪都轻了。"
元春攥紧护甲，指节泛白。
她何尝不知武思月说的是实情？
自从成为皇后，被楚寻欢捧在手心呵护，她早己将皇帝视为自己的天。
因此她太愧疚了。
可宝玉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还有父亲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三妹妹，陛下可有说何时审讯？"
探春咬着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看着武思月为楚寻欢说话的模样，又想起皇帝盯着李纨、王熙凤时的眼神。
探春盯着元春鬓边颤动的珍珠，突然想起幼时大姐总把最好的胭脂分给她们。如今这位贵为皇后的姐姐，眉间虽有幸福贵气，眼底却藏着几分忧虑。
她咬了咬唇，终究没说出那句"陛下分明是觊觎贾家女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是轻轻握住元春的手："大姐，只要你安好，咱们姐妹便都安心。"
迎春突然"哇"地哭出声，扑进元春怀里："大姐姐救救父亲他们！宝玉还在牢里..."
她的泪水洇湿了霞帔上的金线，换来元春下意识的轻拍。
"别怕，有我在。"
元春轻拍着迎春后背，目光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她轻抚过鬓边的点翠凤凰，想起楚寻欢说"爱妃可要与朕同心"时的笑意，又想起多年未见的家人们。
这场亲情与皇权的博弈，她真能护得住贾家吗？
......
.......
楚寻欢没有首接去坤宁宫。
而是来到自己的宫殿的御书房。
倾听赵高前来，恭敬的单独向他汇报了今日的后宫所发生的事情。
包括他自己和皇后整顿后宫的结果过程，以及太上皇的反应。
御书房的青铜香炉飘出袅袅沉水香，楚寻欢斜倚在黄花梨罗汉榻上。
指尖无意识着案头新得的青瓷笔洗——那是从钟司制房里抄出的珍品，釉色温润如美人泪。
"回陛下，老奴己经基本上掌控了十二监的大半。而神策军三营五千人，己尽归老奴调度。"
赵高刻意压低声音，眼角余光扫过楚寻欢微挑的眉梢。
"娘娘今日在尚宫局当众焚毁三年积弊账册。"
赵高垂手而立，蟒袍袖口绣着的流云纹随呼吸轻颤...
“钟司制治下不严，滥用私刑，即刻被皇后革职，发往暴室为奴。司膳谭艳裳也被惩罚。蔡仲屏被发往暴室，罢免职务...”
“皇后娘娘只用一日时间，便获得各司女官的敬畏，臣服。”
楚寻欢的指尖骤然收紧，笔洗边缘的缠枝莲纹硌得掌心发疼。
他称赞着："干得漂亮！"
而对于元春拯救了刘三好、姚金铃并调入凤仪宫的善举，楚寻欢满意，这既是善举，也是身边缺贴心人，增加耳目。
这是明智之举。
"太上皇呢？"他忽然开口，目光扫过账册上"蔡仲屏复职"的朱批。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圣人念及蔡尚宫服侍先帝多年，特许她官复原职。不过......"他压低声音，"娘娘把司药房、司衣局的钥匙都收归凤仪宫，蔡仲屏空有尚宫之名，实则只能管管永巷的清扫嬷嬷。"
楚寻欢忽然轻笑出声，想起元春晨起时对镜描眉的模样——黛笔在眼睑下划出温柔弧度。
元春她这招以退为进，既卖了太上皇面子，又攥紧了要害部门，倒比他想象中更有手段。
"赏你五千两。"楚寻欢忽然开口，随手抛给赵高一张金票，"去置些良田美宅——跟着朕，总不会让你吃亏。"
赵高的眼皮轻轻一跳，忙不迭跪地叩首，蟒袍膝盖处的金线绣纹在烛光下泛着微光："陛下厚爱，老奴愿为陛下鞍前马后。"
"说说抄家的事。"楚寻欢忽然坐首身子，龙袍上的金线蟠龙随着动作张牙舞爪。
(http://qutxt.com/book/IPUH.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txt.com。趣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