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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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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的冰棱在融化,一滴滴水珠顺着檐角滴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宛如细碎的鼓点。陈阮阮紧紧攥着己经褪色的被角,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门缝里渗进来的那一丝月光,仿佛那是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陈阮阮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陶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砰”的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罐子里的紫苏叶也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散落了一床,仿佛是被惊扰的蝴蝶,慌乱地飞舞着。

“是我,康烈。”那个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大提琴的琴弦被轻轻拨动,发出的那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共鸣。声音中似乎还带着雪松的冷香,透过门缝,如同一股清泉,潺潺地流淌进陈阮阮的耳朵里。

康烈?!陈阮阮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腔的束缚,跳出来一般。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日前的情景——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在集市上闲逛,偶然间看到了一家卖荷叶鸡的小摊。那只鸡被黄色的油纸包裹着,油纸包上凝结的琥珀色油脂,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的光泽,仿佛在向她招手。她忍不住买了下来,摊主告诉她这只鸡的价格可以赊账,等她下次来集市的时候再付。

而现在,那个声音的主人,竟然就是三日前她赊账买鸡的摊主——康烈!陈阮阮的脑海中,康烈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他穿着一件玄色的长衫,衣袖上绣着精致的暗纹,那暗纹在阳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而那只荷叶鸡的油纸包上,似乎还沾着他玄色衣袖的暗纹,那琥珀色的油脂,仿佛也沾染了他的气息。

陈阮阮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赤着脚从床上“嗖”地一下蹦了下来。她的动作如此迅速,以至于铜镜里的她都有些模糊不清。

铜镜里倒映出的陈阮阮,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活脱脱就是一个炸毛的蒲公英。不仅如此,她的发间还粘着一片紫苏叶,随着她的动作,那片紫苏叶也跟着轻轻晃动,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门轴突然发出了“吱呀”一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甚至惊飞了梁上的夜枭。陈阮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去害怕,因为紧接着,她猛地拉开了门。门开的瞬间,月光如水般倾泻而入,照亮了门外的康烈。

康烈站在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他的轮廓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冷峻,那锋利的线条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他鸦青色的领口缀着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寒芒,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陈阮阮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一样,完全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她的视线沿着他修长的身躯缓缓滑落,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当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他滚着云雷纹的袖口上时,她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一拍。

果然,在那袖口处,有一抹淡淡的油渍,虽然不明显,但对于陈阮阮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那只荷叶鸡留下的痕迹,她亲手做的荷叶鸡,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袖口上呢?

陈阮阮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一样,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她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康……康道友深夜造访……”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说完这句话,她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却只感觉到一股紫苏的苦涩在喉间蔓延开来,让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康烈的眉峰微微一动,似乎对陈阮阮的反应有些意外。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真实情绪。

就在这时,康烈腰间的玄铁剑穗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无风自动起来。它轻轻地摇晃着,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康烈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他缓缓地说道:“无事便不能来?”

陈阮阮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能!当然能!”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然而这一退,却让她的后腰猛地撞上了那摇摇欲坠的竹架。只听得一阵“簌簌”声响起,竹架上晒干的药草纷纷掉落下来,如同一阵绿色的雨,在康烈的皂靴边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就在这时,陈阮阮突然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蛛正蜷缩在她的脚边,八只猩红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死死地盯着她的脚踝,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她一口。

康烈见状,手中的玄铁剑迅速出鞘,如闪电般抵住了那只蛊蛛。随着他的动作,一阵凌厉的剑风扫过,不仅将蛊蛛逼得连连后退,还顺带卷起了陈阮阮鬓边的几缕碎发。

陈阮阮这才回过神来,她的心跳如鼓,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定了定神,看着康烈将蛊蛛逼退,心中稍安。

然而,康烈的声音却在此时传入了她的耳中:“近日少去后山。”他的语气依旧冷漠,但其中却似乎隐藏着一丝关切。

陈阮阮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手腕一阵滚烫。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康烈收剑时,剑穗上坠着的那块血玉擦过了她的手腕。那血玉通体血红,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其中流动,仅仅是轻轻一擦,就让她的手腕感到一阵灼热。

陈阮阮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个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仿佛想要将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突然,她的目光被檐下的冰棱吸引住了——在他刚刚踏过的地方,那些原本坚硬的冰棱竟然神奇地融化成了一朵精致的莲花形状!

陈阮阮心中一惊,连忙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温热的水渍。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水渍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与此同时,她的袖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她急忙卷起袖子,发现那本一首被她视若珍宝的《太虚引气诀》竟然泛起了微弱的光芒。

破晓时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陈阮阮的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突然感觉到怀中一阵滚烫。她低头一看,只见那本《太虚引气诀》正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陈阮阮吓了一跳,连忙将功法从怀中取出。她惊讶地发现,昨夜康烈剑风扫过的地方,那些原本如同鬼画符一般的篆文,此刻竟然在晨光的映照下清晰地显现出来——这分明是一套完整的步法图解!

陈阮阮激动不己,她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这套步法。然而,这步法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无比,她尝试了无数次,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出错,不是撞翻了木凳,就是差点摔倒在地。

但是,陈阮阮并没有气馁,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和步伐。终于,在她第无数次撞翻木凳之后,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青色灵气缠绕在了自己的足尖。

就在这一瞬间,窗外飘进来的晨雾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吸引,纷纷聚集到了她的周围。这些晨雾随着她的步伐迅速流动,竟然渐渐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陈阮阮站在旋涡的中心,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发现,在这个旋涡之中,无数金色的光点若隐若现,宛如昨夜康烈剑穗上晃动的星芒一般。

"成了!"随着这一声高呼,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雀跃着撞开窗棂。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树下,静静地躺着三具僵硬的鼠尸,每一只的天灵盖上都嵌着一枚冰锥,在清晨的阳光下,冰锥折射出幽蓝的毒光,令人毛骨悚然。

冷汗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迅速浸透了她的中衣。陈阮阮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终于明白康烈所说的"噬魂蛊产卵"意味着什么。

她的手像风中的落叶一样,不停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才翻开了那本功法。昨夜还清晰可见的步法图旁,此刻竟浮现出了一行血色小字:"寅时三刻,携书至后山望月潭。"

陈阮阮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她紧紧攥着信笺,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

后山的望月潭,潭水比夜色还要浓稠,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陈阮阮站在潭边,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潭水,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突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从潭水的浮萍深处传来,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激烈地搏斗。陈阮阮的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踏出了流云步。

然而,就在她踏出这一步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撞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扑鼻而来,让她的心神为之一震。

“果然是你!”康烈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震惊,他手中的剑尖上垂着半截还在不断扭动的蛊虫,那蛊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而康烈的月白色衣襟上,溅满了靛蓝色的血渍,仿佛是与那蛊虫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他的掌心紧紧握着血玉剑穗,那剑穗烫得惊人,仿佛是被他体内的某种力量所激发。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眼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能看懂《太虚引气诀》的暗文,你究竟是谁?”

陈阮阮见状,刚要开口解释,突然间,潭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剧烈地翻滚起来。无数的蛊虫从潭水中破水而出,它们在空中迅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血色罗网,铺天盖地地朝他们笼罩过来。

康烈见状,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一把揽住陈阮阮的腰肢,然后身形腾空而起,想要避开这张恐怖的罗网。就在他们腾空的瞬间,陈阮阮突然瞥见自己昨夜练习的步法在水面上踏出了一朵朵金色的莲花。

这些金色的莲花宛如盛开的花朵一般,每一朵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而更令人惊奇的是,每当一朵金莲绽开时,都会有蛊虫惨叫着化为一缕青烟,仿佛是被那金莲的光芒所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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