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太阳为斑驳的城墙镀上一层暗金色。
巨阙书院三人虽勉强挤进最后一轮，却己是强弩之末，个个面色灰败地靠在墙角喘息。
周知弦的身影悄然出现，青石板上的脚步声惊得陈明猛地抬头。
"当初取药时立的誓，都忘了？"周知弦的声音冷清。
陈明别过脸，指节捏得发白："...没忘。"
"药行己被官府查封。"周知弦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偏挑比试期间服药，你们好大的胆子。"
"查封前你们早转移了全部药材。"陈明突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即便事发，也是我陈明一人服用禁药，与你们何干？"
周知弦冷笑一声，从怀中掷出个青瓷药瓶："公子有令——"
药瓶在陈明怀中骨碌碌转了几圈
"最后一轮，随你们闹。"
瓷瓶触手冰凉，陈明却像被烫到般浑身一颤。
正午，周知弦慢悠悠晃回终点。
大壮立刻迎上来："周兄方才躲去哪了？到处寻你不见。"
"我..."周知弦假装缩了缩脖子，作势环顾西周，"等那些人都去终点才敢出来。"
苏羽真一瘸一拐地走近："刚才那人说最终比试需三人组队，这..."
"恕我爱莫能助。"周知弦退后半步，连忙摆手："你们另寻高明吧。"
"要不还是找楚云？"大壮捅了捅苏羽真。
“呃，让我想想！”苏羽真摸摸头。
随着比试结束，周知弦并没跟着大队回去，他望着远去的人群，转身拐进一条幽深小巷。
暮色沉沉，苏羽真独自走在街上，脑海中仍回荡着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心烦意乱，索性拐进了周知弦的住处。
屋内空无一人。
苏羽真随手翻看着桌上的画作，又发现了那叠厚厚的少年画像。他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分明就是顾辞！
"画这么多张......"苏羽真嘀咕着，"该不会是真暗恋人家吧？"
一阵风吹进窗子，画页哗啦啦翻动起来。
画中执剑的少年仿佛活了过来，一招一式都与那夜月下舞剑的身影重合。
苏羽真猛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顾辞给他的纸条。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两日后，青南城芙蓉居见！”
“啊？约我逛青楼？”苏羽真没想到。
此时，周知弦推开门时，烛火正微微摇曳。
苏羽真正盘腿坐在他的画案旁，摸着大橘猫的头。
"羽真？"周知弦怔了怔，"你怎么......"
"江澄家被他们挤满啦！"苏羽真笑嘻嘻地抬头，"收留我一晚？"
青南城的夜晚比白日更喧闹。
花灯如昼，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我还是第一次逛这里的夜市，"苏羽真咬着一串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比我们樱溪镇热闹多了！"
周知弦望着熙攘的人群，轻声道："其实......我也很少出来。"
"嗯？"苏羽真凑近了些，"你整天闷在屋里画画？"
周知弦笑了笑，没答话。
街角有对年轻夫妇正在挑花灯，女子娇嗔着往男子怀里躲，惹得周围人哄笑。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苏羽真眨眨眼，"怎么满街都是成双成对的？"
"只是寻常庙会日罢了。"周知弦目光扫过那些相依的身影，又很快移开。
苏羽真突然撞了下他肩膀："哎，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周知弦脚步微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嘛！"苏羽真凑得更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是不是......画里那个少年模样？他是乾元吗？"
夜风拂过，吹乱周知弦额前的碎发。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不是......那只是......我臆想中的英雄罢了。"
"才不信。"苏羽真看着擦肩而过的一对璧人，那是一对男性的乾元和坤泽，一个高大英俊，一个清秀漂亮，二人十分恩爱。
"你瞧～"苏羽真指给周知弦看那对壁人：“你喜欢怎样的人嘛？”
周知弦一怔，眼前闪过顾辞执剑的身影，却道："没想过。你呢？"
"我？"苏羽真语塞，"大概...会做饭的？"他尴尬地踢开脚边石子，"其实我也没喜欢过谁。"
桥下流水倒映着万家灯火。
周知弦突然开口："知道穷人家坤泽最常见的结局吗？"
苏羽真摇头：“听过一些……”
"十五岁时我父母把我卖给一个老乾元当续弦。"周知弦声音平静，"后来，我想方设法逃了出来……”
远处传来丝竹声，几个富家乾元搂着坤泽乘画舫而过。
"那些佳偶天成的终究属于少数..."周知弦轻笑，"很多都是写书人编的。"
"你不是中庸，我看得出来。虽然你身上有香香的味道，但不像信香。"周知弦转头看他，眼里有细碎的光，"你很幸运，能选择跟谁同行……"
"不说这些了......"苏羽真突然揽住周知弦的肩膀，"明日去芙蓉居喝两杯？"
周知弦望着河面倒映的灯火："我偶尔会去那里作画。"
他的指尖无意识着衣袖，"除了按要求给客人画肖像......也会为那些坤泽作画。"
周知弦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把他们最美好的样子留下来。毕竟......他们的命都不长。"
苏羽真猛地转头："为什么？"
"为了配合客人的雨露期......"周知弦一脸平静说道，"他们被迫服药强行催潮。一次两次还好，长年累月......"
河面突然炸开一簇烟花，照亮周知弦苍白的侧脸。
苏羽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青南药行的金字招牌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那明日......"
"你们喝吧。"周知弦转身时，大橘猫突然跃上苏羽真头顶。
"喵！"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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