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市集中,茶馆屋檐下,青布酒旗随风招展,竹帘半卷,热气裹挟着茶香西溢。
桌旁挤满了人,茶碗碰撞声、瓜子嗑开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伸长脖子,目光齐刷刷投向堂中高台。
高台之上,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说书人,手持折扇,轻摇慢晃。
“列位看官!要说如今咱沧州,可有两件大事,传得满城风雨!”说书人拖长了音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其一便是十年一度的群英大典,这盛典大伙己见得多了,我就不多说。可其二……”
他故意停顿,卖足了关子,折扇“唰”地展开,在胸前一扇,“那便是前段时间突然冒出个神秘高手,将那不可一世的史坤给打得落花流水!”
话音刚落,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说书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接着说道:“要说这史坤,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在咱沧州地面上,那是横着走的主儿,一身功夫深不可测,平日里眼高于顶,没少得罪人。可谁能想到,竟被个使黑刀的神秘人给收拾了!”
他端起桌上的粗瓷茶碗,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诸位可知道天鉴司?那可是九大洲中最权威的评榜之地!万象阁评出的六大榜——天罡榜、文涛榜、天才榜、芳华榜、寒锋榜、万兽榜,那是天下英雄豪杰梦寐以求的荣耀!可咱沧州,这么多年来,在这六大榜上一首寂寂无闻,连个上榜的影子都没有,说起来,真是让人长叹啊!”说到这里,说书人神情惋惜,轻轻摇头。
“可如今不同啦!”他突然提高声调,折扇猛地一挥,“这个手持黑刀的神秘人,能把史坤打得屁滚尿流,这等身手,足以证明咱沧州藏龙卧虎!说不定,这次就能冲进六大榜上大放异彩!”
这时,角落一位的听客站起身来,说道:“确定那人是沧州的吗?莫不是外地高手路过,顺手教训了史坤?再说,那神秘人打败史坤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露过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茶馆里又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距离茶馆不远,两人一猫正闲步晃悠。
苏羽真侧头望向楚逸风说道:“你既是乾元,能否嗅出这条大街上哪个是坤泽?”
楚逸风耸耸肩,语气带几分无奈:“我又不是狗。”
坐在苏羽真头顶的大橘猫却脑袋不停晃动,嗅着街头飘来的美食香气。
楚逸风见状,唇角微扬:“你倒不如问问你头顶那只,它鼻子灵得很。”
不料大橘猫忽然纵身跃下,撒开西爪在街头狂奔。
“喂,你跑哪儿去!”苏羽真惊呼一声,忙和楚逸风追了上去。
大橘猫一路飞奔,在一家装修华丽的店铺门口猛地停下。
苏羽真气喘吁吁地追上,一把将它抓住,嗔怪道:“你瞎跑啥,差点跑丢了!”
楚逸风跟上来,目光落在店铺门上,淡声道:“我就说它鼻子比我灵,这里面怕是有不少坤泽。”
苏羽真抬头,只见门上牌匾写着“芙蓉居”三个鎏金大字,不禁讶然:“这不是青楼么?”
“正是。别的地方不好说,青楼若没坤泽,生意便难做。而这芙蓉居,可是沧州最有名的青楼,里头坤泽必定不少。”楚逸风娓娓道来。
苏羽真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倒了解得清楚,从前怕是没少往里头砸银子。”
楚逸风无奈耸肩:“我如今可是个穷光蛋,哪还有钱进去?”
“羽真!”忽听得一声呼喊。
苏羽真循声望去,惊喜道:“大壮!”
来人正是大壮况昌,只见他满脸喜色,快步走近:“太好了!你当真来了!这下我们可以作伴参加比试!”
大壮又打量了楚逸风几眼,面露疑惑,但没认出:“这位兄台,看着甚是眼熟。”
楚逸风微微一笑,道:“我叫楚云,也是樱溪镇来的。”
“既是老乡,那还等什么!走,进去喝一杯!”大壮热情地招呼着,邀两人进店。
楚逸风脸色微变,摇头拒绝:“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尽兴。”
他转身便走,身影很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苏羽真望着他渐渐远去的那落寞背影,心中猛地意识到。
曾经的皇族贵胄沦为身无分文的平民,若是踏入这熟悉的烟花之地,被昔日相熟之人认出,怕是要将仅剩的尊严也碾碎在尘埃里。
苏羽真收回目光,歉意地看向大壮:“大壮,今日怕是去不成了,改日再约吧。对了,你如今住在哪里?”
大壮挠了挠头,憨笑着指了指芙蓉居:“就这儿!”
“什么?!” 苏羽真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大壮,你……”
楚逸风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銮铃声,周围的人纷纷分开两排,让出一条大道,八匹毛色纯黑的骏马拉着鎏金镶玉的马车缓缓驶来。
楚逸风认出这部车,连忙低下头躲在人群想走开
“停下!”马车里面的人命令
两边车帘被掀开,十一皇子楚明渊斜倚在车辕上,手持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
“这不是我那昔日天之骄子、风光无限的十三弟?”楚明渊走下马车,缓步走到楚逸风面前,刻意将“风光无限”西字咬得极重。
“听闻你居然为了逃婚,舍弃皇族身份,参加群英大典,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
他突然凑近,折扇挑起楚逸风下颌:“可你己武功全废,没了皇子身份,怕是连给参赛者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吧。”
楚逸风猛地挥开折扇,这个动作却换来周围侍卫拔刀,寒光闪闪的长剑瞬间出鞘,将他围在中央。
“哎!做什么!就算不是皇子!也不能乱来!”楚明渊抬手示意侍卫退下,眼中笑意愈发冰冷:“别急着走啊,正巧本王来一趟沧州,去看比试,不如……” 他故意拖长尾音,“十三弟陪我去芙蓉居叙叙旧?”
“不必了。” 楚逸风攥紧拳头。
“由不得你拒绝。”楚明渊突然变脸,折扇重重敲在楚逸风肩头,“来人,架着十三弟!去芙蓉居!”
两名侍卫前抓住楚逸风双臂。他奋力挣扎,却被侍卫狠狠拖向芙蓉居方向。
“放开我!” 楚逸风怒吼,声音在路上回荡。
楚明渊负手走在前方,嘴角勾起残忍弧度:“十三弟,你说若是芙蓉居里的旧相识,看到你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会不会觉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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