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永安九年秋。
银杏树下,太子顾瑾瑜正苦着脸背书,这书怎么这么多,背完一篇还有一篇!
就在这时,顾瑾瑜看见母后躲在假山后冲他招手。
“父皇说背不完不许吃点心...”五岁的娃娃委屈巴巴。
苏鱼从荷包里掏出块芙蓉糕:“快吃,你父皇在批奏折呢。”
“书背完了吗?”
凉飕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母子俩同时僵住。
“夫君,你不是在批奏折吗”
苏鱼一脸无辜。
顾临渊拎起儿子衣领:“《论语·为政》抄十遍。”转头看向某位试图溜走的皇后,“至于你...”
半个时辰后,御案旁排排坐的一大一小——皇后在抄《诗经》,太子在抄《论语》。
两人时不时还眼巴巴的看着顾临渊。
顾临渊瞧着这一大一小可怜巴巴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却还是板着一张脸。
过了一会儿,顾临渊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两人身边。
小太子顾瑾瑜眼睛一亮,立马坐得端端正正,苏鱼也停下了手中的笔,偷偷抬眼看他。
“抄得如何了?”顾临渊问道。小太子赶紧把自己的抄字递上去,讨好道:“父皇,儿臣快抄完啦。”
苏鱼也跟着点头。
顾临渊看了看两人的抄本,
苏鱼偷工减料,就写那两页。
无奈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停下吧。”
母子俩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
顾临渊又道:“今日便饶过你们,但以后不可再如此。”
说完顾临渊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喂到小太子嘴边,又拿了一块喂给苏鱼。“下不为例。”
小太子开心地咬了一口糕点,含糊道:“父皇最好啦。”
苏鱼也眉眼弯弯,气氛一下子变得温馨起来。
惠帝永安十年。
校场上,顾瑾瑜的小木箭歪歪斜斜扎进箭靶。苏鱼立刻鼓掌:“比昨日进步三寸!”
顾临渊走过来,大手包裹住儿子拉弓的小手,“肩沉,眼平。”
“嗖“的一声,羽箭正中红心。
顾瑾瑜兴奋极了,却见父皇握着他的手说:“手酸不酸?”
顾瑾瑜愣住了,这是父皇第一次问他疼不疼。
他猛地扑进那带着龙涎香的怀抱,把脸埋进宽大的衣袖:“儿臣...儿臣明日还能再射十箭!”
顾临渊愧疚的抱住儿子。
作为太子,不能如平常人家的孩子那般,只管平安喜乐。
而是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期待他能扛起来江山社稷的重担,为百姓谋福祉。
苏鱼凑过来:“那母后明日还来偷点心给你...”
“苏鱼。”
顾临渊的愧疚瞬间没了。
“...臣妾错了嘛!”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箭靶上那支颤巍巍的箭羽镀了层金边。
晚上,顾临渊从奏折堆里抬头,发现本该就寝的苏鱼蜷在窗边软榻上睡着了,话本子摊在胸口,手里还拿着着块咬了一半的杏仁酥。
“...又偷吃。”顾临渊轻叹着取下糕点碎屑,却被攥住衣袖。
“陛下陪我看结局...”苏鱼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女主到底有没有找仇人报仇...”
顾临渊将人打横抱起:“明日再看。”
“不行!“苏鱼突然惊醒,“我答应小金鱼明日要讲给他听的!”
顾临渊眯起眼:“所以皇后深夜苦读,是为了给太子...备课?”
“呃...“苏鱼急中生智,指尖划过顾临渊的衣襟,“其实是想学话本里的娘子...给夫君惊喜...”
衣裙散落散落一地。
女子断断的娇吟声传出,
门外的青禾红着脸走远,顺便抱走了跑来听故事的小太子。
夜己经深了,帝后二人还在翻云覆雨。
羞煞了月亮。
……
三十年后的上元夜,苏鱼非要亲自扎兔子灯。
“左边耳朵歪了。“顾临渊握着她的手调整竹篾。
“明明很正!”苏鱼不服气地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映着灯火与她,一如当年朱雀大街上的少年帝王。
己继位的小皇帝顾瑾瑜无奈地看着父母:“儿臣都三十有五了,您二位还...”
“嫌我们腻歪?”苏鱼笑嘻嘻递过灯笼,“那明年别让你儿子缠着祖母讲故事。”
顾临渊顺手给苏鱼系紧狐裘,对儿子淡淡道:“奏折批完了?”
“......儿臣告退。”
花灯如昼,映照着一双依偎的身影。史官在《起居注》角落偷偷添了句:
乾元二十五年,太上帝后观灯于摘星楼,惠帝为后暖手,后为帝簪花,宛若少年时。
小剧场:
己为人父的顾瑾瑜从奏折堆里抬头,看见自家小儿子正偷偷往袖子里藏糖。
“顾明稷!”
小皇孙吓得一哆嗦,糖块骨碌碌滚到门口——被一双织金凤头履踩住。
鬓边己生白发的苏鱼弯腰捡起糖,冲孙子眨眨眼:“你父皇小时候啊...”
“母后!”己是帝王的顾瑾瑜慌忙起身。
苏鱼笑眯眯地拍了拍儿子的手:“你小时候也爱藏糖,你父皇还总纵容你。”
顾瑾瑜无奈地笑了笑,小皇孙顾明稷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问:“祖母,那后来呢?”
苏鱼拉着小孙子坐下,慢慢说道:“后来啊,你祖父和祖母一起经历了好多事,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但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顾明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祖父和祖母是不是很相爱?”
苏鱼看向顾瑾瑜,眼神温柔:“是啊,就像你父皇和你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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