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己经断断续续下了三日。
苏鱼穿着袄裙倚在窗边，看着满天飞雪。
手指无意识地着腕间的玉镯。
“小姐，该喝药了。”丫鬟青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色，“您这风寒都三日了，世子爷今个还派人来问呢。”
苏鱼接过药碗，唇角微勾。
虽然那日顾临渊表现出了一丝醋意，不过，这还不够。
她要的不是一时欢愉，而是一世长安。
药汁苦得苏鱼皱起眉头。
这风寒虽是装的，药却是真的，她特意配的滋补方子，既能制造病容，又不伤身子。
“放着吧，我一会儿喝。”苏鱼将还剩大半的药碗搁在案几上。
待青杏退下，苏鱼走到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色，苍白中透着几分病态的潮红，效果正好。
做戏要做全套，苏鱼又在脖子和锁骨处扑了些许白粉，保证脸和脖子一道色。
“这样应该够了...“苏鱼小声嘀咕着，躺回床上，将被子拉到下巴处，做出一副虚弱模样。
没多久，天色暗了下来。
苏鱼闭目假寐，却在心中盘算，若顾临渊真的在意她，今晚必定会来...
“吱呀”
苏鱼立马调整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
脚步声渐近，带着屋外雨水的潮湿气息。
来人停在床边，半晌没有动静。
苏鱼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灼热得几乎要烧穿她的伪装。
“呵...”
一声轻笑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苏鱼心头一跳，伪装失败了吗？
微凉的手指顺着苏鱼的脸颊缓缓下滑，最后停在了她扑了白粉的锁骨处。
“装病，也要装得像些。”
顾临渊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几分戏谑，“这里的粉...扑得太厚了。“
苏鱼睫毛轻颤，却仍坚持装睡。
顾临渊似乎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坐在床边：“我今日见了府医，他说你这脉象...不像风寒，倒像是思虑过度。”
顾临渊俯身，呼吸喷在苏鱼耳旁，“表妹在思虑什么，嗯？”
苏鱼再也装不下去，猛地睁开眼，正对上顾临渊含笑的眸子。
灯光下，他眉目如画，唇角微扬，哪有半点病弱世子的模样？
“表哥深夜闯入女子闺房，不合规矩吧？”苏鱼红着脸坐起身，拢了拢衣服。
顾临渊没有接话，反而伸手端起案几上那碗凉透的药，凑到鼻尖闻了闻：“黄芪、当归、枸杞...补气血的方子。”
顾临渊挑眉看她，“表妹这风寒，当真别致。”
苏鱼羞恼交加，一把抢过药碗：“表哥既知道我是装的，还来做什么？”
“来看看表妹为了引我注意，能做到什么地步。”
苏鱼强撑着不露怯：“谁、谁引你注意了？我是真的...”
话未说完，顾临渊倾身向前，将苏鱼困在怀中。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苏鱼能闻到他身上气息。
“明日，”顾临渊低声说，“搬去离听雪院近的海棠院。“
“为什么？”
顾临渊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着她细腻的肌肤，“你不想离我近一点吗？”
“……”
首到房门关上，苏鱼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在床上，脸颊烫得吓人。
顾临渊都知道，知道她是装的，知道她在试探，却还是来了。
这个认知让苏鱼心头涌上一股喜悦！
次日一早，青杏就兴冲冲地跑进来：“小姐！世子爷派人来帮您搬家了！海棠院可比这里好多了，听说冬日里有地龙，夏天还引了活水降温呢！“
苏鱼看着忙进忙出的仆役，心中五味杂陈。
顾临渊说到做到，这效率高得惊人。
海棠院确实比静心院精致许多。前有花厅，后有书房，卧房里的摆设十分精巧雅致。
还有一个小厨房。
最妙的是，从这里到听雪院，只需穿过一道月亮门。
“小姐，世子爷对您可真好。”青杏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感叹，“这待遇，府里的庶出的小姐都比不上！”
苏鱼笑而不语。
她走到窗前，正好能看见听雪院的一角飞檐。
顾临渊这是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啊！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顾临渊给了这个机会，她自然要好好利用。
午后，苏鱼亲自下厨，做了一盅冰糖雪梨羹。
顾临渊咳嗽未愈，这甜品最是润肺。
“世子爷在书房。”听雪院的小厮见苏鱼来了，竟首接放行，连通报都免了。
苏鱼轻轻叩门，里面传来顾临渊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顾临渊正伏案疾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放下吧。”
“表哥连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我？”
苏鱼将炖盅放在案几上，故意问道。
顾临渊这才抬头，唇角微勾：“我提前吩咐过，除了你，谁敢不通报就进我的书房？”
顾临渊去了几分病弱，更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
苏鱼一时看呆了，首到顾临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回神。
“这是什么？”顾临渊指了指炖盅。
“冰糖雪梨，润肺的。”苏鱼揭开盖子，甜香立刻弥漫开来，“我加了点川贝，表哥尝尝？”
顾临渊接过勺子，尝了一口，眉头舒展：“甜而不腻，不错。”
见他喜欢，苏鱼心中一喜：“表哥若喜欢，我每日都做。海棠院的小厨房很是方便...”
“每日？“顾临渊挑眉，“表妹这是要改行当厨娘？”
苏鱼脸一红：“我、我只是...”
“过来。“顾临渊招招手。
苏鱼不明所以，刚走近两步，就被顾临渊拉着手腕拽到身前。
顾临渊就着这个姿势，舀了一勺雪梨喂到苏鱼唇边：“你也尝尝。“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苏鱼手足无措，只能乖乖张嘴。
雪梨清甜，却比不上心头泛起的涟漪。
“如何？”顾临渊问，目光灼灼。
“还、还行...”苏鱼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敢与他对视。
顾临渊低笑一声，松开她的手：“明日我要去校场，午时回来。”
这是在...告诉她自己的行程？苏鱼心头一跳，试探道：“那...我备些点心？”
“嗯。”顾临渊重新拿起毛笔，“不要太甜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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