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心中总是不安，这许家老祖不会是大限将至，想夺舍自己的孙女吧？
“沈大人，流民失踪案已经查妥了，是那些咒术师抓了流民回去做人体实验，怪不得我们调查时十王殿总是无故阻挠。”一身黑衣腰佩金印的男子站在沈珏案前，恭敬地汇报道。
“他们一向如此，我们又不好撕破脸皮，近日多派些人手去城外流民聚集的地方巡视，能救一个便是一个。”沈珏敲着案面，沉声吩咐道。
“是，沈大人您真是心善。”
“呵。”
听着属下的恭维，沈珏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代的人命真贱，他如此便算是心善了。
“啊，对了沈大人，城中夜晚横行的黑兽越来越多，品类倒是单一化了，昨晚下边的人终于在它们的尸体自燃前用咒术控住，从里面刨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哦？是什么？”
“人头，那些黑色的怪物喉咙眼里有人头，而且是跟它们长在一起的。”
“嗯？”
沈珏翻动案宗的手停下了，思索的光从眸中闪过：
“那人头，脸部特征清晰吗？”
“特别清晰，所以属下认为那绝不是怪物效仿人形长出来的，而是......本就是活人的。”
“人头还在？”
“在。”
“速送去城外流民集中的地方给他们辨认，再送一幅画像到我这里来。”
“是。”
执金特使领命，转身快步离去，沈珏盯着床外愈发阴沉的天空，迷蒙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来人，把自我上任以来，每一期的《咒术会论》都取来！”
“是！”
执金特使的效率不必多说，《咒术会论》这种大规模发行的期刊卫所内就有全套留存，仅半炷香内近百本《咒术会论》就摆在了沈珏面前。
沈珏飞快地翻看着书页，自从当上副总指挥使之后他将更多的私人时间用来学习许潇带出来的典籍，对这些期刊是忽视的，重新拿在手中，便又想起那么多个夜晚在床榻上与他点着油灯，一边吃桂花糕一边闲聊读书的少女。
每次他都求着许潇想让她换上纱做的长袜，可三年了，少女一次也没同意过。
“......他们果然还想着把活人和恶灵结合，不过相关的讨论却是在四个月前销声匿迹了。”沈珏阖上书页，面色凝重。
讨论突然消失不一定是他们放弃了，而可能是他们从长时间的会论中找到了正确的灵感，已经接近成功。
“大人，您看出什么来了？”送书过来的亲卫沉声问道。
“城中时不时开始出现黑兽是在什么时候？”
“这，三月以前。”
“城外流民何时来的？”
“他们来了快两月了吧，秋收时往南逃荒，可今年的冬天来得早，有太多人来不及继续往南了。”
“好，我再问你，黑兽的品种逐渐单一化又是在什么时候？”
“这在下记得清楚，就在一月以前，那段时间是在下当值守夜。”
桌上的烛光忽地闪了几下，沈珏晦暗的目光与亲卫对视，不安与沉重在他们中间发酵。
过了半晌，沈珏略显沙哑地开口：“卫所惯例会记录统计发文者的信息，哪怕是假名也会彻查出来记录在案，人与恶灵的相关讨论明显有幕后的人把着，你们可有查到？”
“有，幕后主使藏得极深，只知道是十王殿中人，京师中最大的几个世家之主也经常借着假名参与讨论， 您的......许，许家也是。”
“许潇也是在一月前便再没来过了......”
沈珏脸色难看地站起来，紧紧攥住腰间的佩刀。
“集结所有待命的执金特使，发往十王殿，由你全权指挥。”
“大人，那您呢？”
“我去许家。”
......
积雪把天都压黑了，沈珏在无人的长街上一步留下一脚印，按着佩刀走向许家大门。
许家周遭的禁制全开，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沈珏心思沉重，酝酿着能一击斩开许家厚重黑门的咒术。
“沈指挥使，你当真要去？”
雪地中兀然出现一个人影，沈珏视线一恍，认出那是少有的在朝廷为官的咒术大家，国师林化元。
“......国师大人早就知道？”沈珏默然片刻，问道。
“陛下也知道，只是此事牵扯得深，他们又克制着没做得太过分，朝廷便也没理由和十王殿撕破脸。”
“城外流民失踪者以数百计，城内为黑兽害者亦逾百，执金特使伤者数十人，不算吗？”
“沈指挥使，这些对朝廷，对十王殿来说，都谈不上过分，陛下也想看看人与恶鬼到底能融合出什么。”
林化元抚了抚胡须，幽幽道：
“不过，陛下更乐意看到这些未归顺的咒术师们受挫。”
“若我去，就不算和十王殿撕破脸吗？”
“呵呵，你派出的执金特使我已经召回了，而世人皆知沈指挥使和许家小姐两情相悦，又在太平湖上作诗立下三年之约，你去，便是私情。”林化元轻笑道：“你要去救自己的心上人，谁能苛责你什么，这会是一段佳话。”
“我要是失败了呢？”
“那也是一段佳话。”
沈珏昂了昂下巴，缓缓拔出佩刀，赤红色火焰在刀身上流转：“事情结束后，我希望能听到朝廷对此事详细的解释。”
长街上的积雪转瞬融化，火焰劈开许家漆黑厚重的大门，炽火尊的威名在今日之后，将会传遍整个夏国。
55 半个幽仙
咒术师们自称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其实就是爱凑热闹。
半城积雪在瞬息间融化，城内所有咒术师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蜂拥至咒术爆发的中心许家大宅周围。
京师百姓在林化元的运作下已经撤离了附近，咒术师们站在空无一人的房屋楼顶上，震惊地发现那个他们眼中的笑话，带头给朝廷当狗的沈珏，实力已经到了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地步。
火刀斩尽许家满园桃花，成名已久的许家老祖在沈珏面前占不了丝毫上风，沈珏的实力三年前还只是略强于判官，此时却已经完全可以敬称为尊者。
“虞成，浮洛生，还有殿王印虚，怎么，别人的家事你们也要去掺一脚？”林化元拦在三道身影面前，一如既往地淡然和煦。
“家事？沈珏早已被退婚，他和许家之间哪还有家事可谈？”虞成冷冷笑道。
“他们两情相悦，沈珏以武上门提亲，成则成不成则不成，也轮不到你们这些老怪物去欺负人家后生。”
“林化元，你倒是个装糊涂的高手。”浮洛生嗔喝道。
“哪里比得上几位。”
“够了。”殿王印虚挥手，按下争锋相对的三人：“林化元，你故意来把水搅浑，不也是觊觎成仙的法门吗？”
林化元默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朝廷效力就是为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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