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古诗社,这名起得便是要效仿前人起社作诗的意思。而自流长入了诗社以来,还没正式地在诗社中作过诗。今日趁着荷花开,众人齐聚覆鹿阁,正好开一堂荷花诗。许凛请了假在家帮着流长张罗,若是从前他是不屑参与这等事情的,只是如今他在西洲学精益不少,刚好想趁此机会也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二来,苏老太太开了口,他也推脱不得,何不哄哄老太太开心呢?流长与许凛道,她没有钱,若是要买什么瓜果点心,他自己买去。许凛的月钱每个月都不够花的,如何有闲钱买这些?最后不过是悦春在那厨房里有什么就搜刮什么过来,勉勉强强凑成一桌下酒菜。若说丢人吧,也差强人意,若说待客有道吧,也有点牵强。虽然这菜不太有诚意,但是看荷的厢房却布置得相当得体,笔墨纸砚早己备好,还有流长带着喜冬欢夏一大早就起来收集的荷叶露水,等人来齐了便煮水烹茶。诗社成员的桌凳也己经备好,就连给苏老太太的椅子也放好了坐垫靠背。对着荷塘的一叶大窗己经打开,夏日的清风徐徐吹进来,捎带一阵阵荷的香气,好不惬意。未到午时,便陆陆续续地来人了,最先到达的是淑桂和暧桂,当然了,因为他们两住得最近。淑桂带来了桂花酿,她说以防作诗途中没了灵感便可喝上一点发发诗性。接着到的是望晴,她是跑着过来的,但她到了之后却见淑桂和暧桂都在,失望地道:“我还想着我会是第一个到的呢,却忘了你们两个离得最近。”流长不懂,问道:“这来得早来得晚有什么关系?”望晴回道:“忘了告诉嫂嫂了,我们诗社有个规矩,来得最早的人,作诗的时候可多得半盏茶的时间,来得最晚的人啊那是要扣半盏茶的时间的。”流长觉得好笑裴,又问:“为何会有这个规定?”淑桂回道:“还不是因为有些人到了冬天便赖床,前一天说好的要作诗,到了第二天却久久不见人来。”流长听了便更觉好笑,道:“原来是这样。”望晴道:“二姐姐你不也是嘛!有时候作不出来诗就说要给我们每个人都画一张画来抵过,结果到了现在,你的画还没补完呢。”“你……”打闹中,门外又进来了几个人,正是苏老太太带着七八人走进来,苏老太太笑问:“你们几个猴在说些什么啊,大老远的我就听到这屋子里吱吱喳喳的。”“祖母,你来啦。”在场的大家一窝蜂地围了过去。除了带了一班子人,如:陈灵犀、许临江、许媚、苏施子、胡题儿、望熙等,老太太还带来了笼白鸽,苏老太太道:“前些日子有个佃农来,送了一笼白鸽,今日刚好,我们烤了来送酒。”胡题儿道:“正好,我也带了家乡的酒来,叫‘醉春风’。”说毕,她便命丫鬟们抬了一坛酒进来。淑桂一听,酒兴大发,道:“天呐,这可是酒中极品,极难得的。早知道我就不带我的桂花酿来丢人了。”众人听毕笑了一场。许媚道:“我可没什么带来的,不过我在西京吃到了一种叫做‘奶茶’的茶,若此刻有奶有茶,我倒是可以献丑一番。”许临江揶揄她道:“各位可别上她的当,上次我喝你煮的奶茶,可是拉了整整三天的肚子。”许媚不服气道:“必然是你不知和哪个同窗在外吃错了东西,还赖我的奶茶了。”而后又努嘴道:“是吃了什么花酒也未可知。”胡题儿知道她这是冲着自己来了,她顿了片刻,回道:“我觉得妹妹那奶茶就挺好喝的。”望熙此时走出来,笑道:“既然媚妹说要做奶茶,我那里倒刚好得了上等的雨前茶,不如送来给媚妹为我们做一顿奶茶来,若是做得不好,看你丢不丢人。”许媚忙道:“雨前茶最好了,快送来。”望熙叫来他的婢女小诗去取茶来,小诗领了命自取去了。这时又有人道,“茶有了,奶哪里得?”问话的是苏施子。丹桂回道:“那还不简单,我们学院就有个奶牛场。”许凛亦道:“早知如此,方才我去接你的时候就顺便取了回来。”“反正现在诗还没作呢,哪里就有奶茶喝了,不如央人去买了牛奶回来再说。”许媚道,她倒是很会为自己谋退路。此时,苏老太太道:“既这样,那丹桂你便带上几个小厮再回一趟学院,买些牛奶回来。”“好咧,祖母。”丹桂话还没说完,人便跑了出去,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呢,原以为祖母让哥哥接他回来是为了吃大宴,岂料竟是大家聚在一起作诗来了,这跟在学院上课有什么区别?折腾了一番,众人终于坐下了,陈灵犀先道:“今日这里人这么多,我们临古诗社就六个人,若你们都只是看着我们作诗,倒是评委的比参赛的人都多了。不如这样吧,今日我们来一场比试,是我们临古诗社和你们这些非诗社的人比可好?”“不可不可,这怎公平?你们本来就是诗社的人,自然都是会作诗的,我们这些不是诗社的人怎比得过?“许媚反对道。“我们虽非诗社的人,但是大家都是读过书的,写几句诗又有何难?你莫要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苏施子道。望熙道:“灵犀姐姐是我们家里的诗仙,谁不知道?如今他们又添了嫂嫂这样一位女诗圣,我们哪里比得过?我也觉得不公平。“许凛听了望熙这番话,便想起前些日子望熙来找流长请教作诗一事,当下他心里涌起一股醋意,嘴上嘀咕道:“什么诗圣?我怎么不知我们家有什么诗仙诗圣。“流长以为许凛是在揶揄自己,心甚不悦,对许凛白了一眼道:“当然比不得你在学院里有名师教导勤学苦读了,不如你也拿出点真本事来,让我们观摩观摩,学习学习。”也不知为何,许凛听了流长这话竟觉得他这是在护着那许望熙,更不乐了,可当下人多,他又不好挑明了去说只能作罢。最终,还是按照灵犀所的办,临古诗社是一组,非诗社的人是一组,自然临古诗社的人包括了社长陈灵犀,是为咏絮妃子;望春燕瘦佳人;淑桂吴中居士;望晴草药仙子;暧桂小半仙,以及流长扫眉校书。而非临古诗社的一组取名为‘拟新’,成员有临时自荐为组长的苏施子,以及胡题儿、许媚、望熙、许凛以及许临江。题目由苏老太太来出,苏老太太道:“今日既是为荷花而来,自然比的是荷花诗。自古诵荷花最有名的莫过于周敦颐的‘爱莲说’,不过我最喜的一句是‘骤雨过,似琼珠乱撒,打遍新荷’。”正说吧,那窗外忽然下起雨来,真是奇了,众人静了下来,听了一会雨声,苏老太太接着道:“这头才说雨,天便下起雨来,可知这天也认可我呢。”大家听了老太太这一番话由不得笑了一会,都道是老太太有品位,做今天的评委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而后苏老太太又道:“既然要比诗,也便要限诗体方好……”“祖母,你可不要出太难的才好。”许媚道。苏老太太回道:“那就一首七言律诗一首《浣溪沙》吧,从中任选其一来做便可,日落之前必须交上来。”两个组的分别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接下来便各自散去庭院外赏花的赏花,去烹茶的烹茶,吃烤乳鸽的吃去,还有的散在荷塘旁边喂鱼的喂鱼,捕蝶的捕蝶。只有苏施子找到流长,与她道:“方姐姐,我有样东西想送给你。”流长很是震惊,忙回道:“你要送我礼物?”苏施子拉着流长避开众人,道:“方姐姐你跟我来。”两人走出覆鹿阁,又走出陵上柏,来到许宅的马槽处,苏施子带流长走到一匹棕色的马前,道:“方姐姐,这匹马是我来涧南时我父亲送我的,它的性子温顺却耐劳,我把它送给你。”“那怎么行?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我怎么能接受呢?”流长觉得这份礼实在贵重,受之有愧。苏施子又道:“你看到那匹黑色的马了吗?那是一匹野马,我更喜欢那匹,只是我父亲觉得他性子太烈怕我驯服不了,所以才给了我这匹温顺的。不过我早就将那匹马驯服好了。”苏施子的语气里满是骄傲。流长回道:“只是我怎么能平白得你这么重的礼物呢?”苏施子拉着流长的手,忙道:“虽然是我送你礼物,但是开心的人是我。我喜欢你,觉得与你投契,所以便想把好的东西都给你,你只管接受就行。”“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无功不受禄,你虽然送得开心,我却受之有愧啊!”流长回道。苏施子道:“你就当这是我跟你做朋友的见面礼,若是不收,我便当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那我回你什么礼好呢?”流长问。苏施子想了想,道:“我知道方姐姐你是个女先生,最会舞文弄墨的了,可我呢对那些诗啊词啊是不感兴趣的,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要你什么回礼才好,不如我先记下,以后总有机会让你还礼的。”话己至此,流长还有什么理由不收下呢,只能回道:“那我便收下了,只是我不懂养马也不懂骑马,恐辜负了苏妹妹的一片好意。”“我可以教你啊!”苏施子瞬间兴奋了起来。“你来教我?”“反正我还要留在涧南一段时间呢,过了今日我们便找个机会出城外,我教你骑马去,骑马可好玩了。”苏施子说得眉飞色舞,显然是触到她的长处了。流长见她如此可爱,怎能忍心拒绝,便回道:“那好,那你以后可就是我的骑马师父了。”等两人回到覆鹿阁的时候,众人正在喝许媚煮好的奶茶,有的人说喝不习惯,也有的人说很对自己的胃口。许媚给流长和苏施子分别倒了一碗,流长喝了,却觉得奶味太重,有点受不了。流长家贫,连牛奶都没怎么喝过,这奶茶虽然味鲜,于她而言却有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感觉。喝完了奶茶,己有人作出了第一首诗,那人是望春,她把写好的诗拿来给众人看,上面写的是:浣溪沙夤夤听风花私语,窥云海千里相扶,对月相思情人湖。试莺悱恻子夜歌,文郎慰藉嚼苦荷。并蒂佳偶同梦泽。众人看毕皆赞叹了一番,这首词并非写花,而是描绘了晁采文茂“并蒂花开佳偶天成”的爱情故事,缠绵动情,让在场的人都起了共鸣。 “望春把调子起得这么高,让我们怎敢接下去?”说话的是许临江。紧接着胡题儿走出来,道:“我斗胆献丑,你们听,”众人竖起耳朵,听她娓娓念道:六月灼心恨日长,愁绪满怀夜阑珊。清风送凉荷花香,欲梳妆。枕上天地任客行,门前急雨疾路尽。丛丛绿意溢窗台,赋闲情。胡题儿是作了一首摊破浣溪沙,她没有首接写荷花的美,而是通过营造恶劣的环境来烘托出荷花盛放带来的美好感受。如果说望春是以典寄情,那胡题儿则是写景咏物。两人各有千秋,一时难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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