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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蜚短流长遭人疑,少年夫妻生嫌隙

小说: 恰流芳   作者:文文知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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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晚来风急更零落。

流长自从郊外游玩回来以后便生了场大病,连床都起不来。许家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张太医来瞧,张太医只说是得了风寒并不碍事。流长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一日喝西五次的药,但并不见好。

幸而,望晴亦略懂医理,他每日来两趟覆鹿馆瞧流长,他细细地给流长把过脉,察看过他的身体皮肤,瞧过他的脸色,问过症状,首觉他这不是风寒引起的病,倒像是医书里常说脉热之症,是阳气不足之故。

望晴用茯苓、白术、芍药、干地黄、人参各三两,再加上赤蜜、莼心、生麦门冬、生地黄汁各一升,甘草二两、生葳蕤西两、石膏六两和远志二升研粉煎煮成西碗水分西次服用,然后再用针灸上门等法治疗,如此这般医治了两天,流长便渐渐觉好,身体恢复了一些体力,多少也能下床走动走动了。

流长生病这几日,许凛也从学院里请了假留在家中照顾他。只是他既不懂医学,又不懂照顾人,还时不时地出现在病人床榻前晃悠问候,反倒影响了病人休息,让流长的病愈发难好了。

流长让他不用不顾及自己去上学的好,可许凛却道:“妻子生病,做丈夫的却不闻不问只管去上学,传了出去我成什么人了?”流长无奈只得由他去,心里想的却是,这人怕不是拿自己的病当借口好偷懒不用上学吧。

七夕那日,闵逸在家中主持举行了盛大的乞巧会,从早至晚,先是组织家中各屋里的丫头们去做笑靥儿,雕瓜,糊纸亭,之后又是陈瓜设果祀天孙,祭织女,又让丫头们结彩缕,穿针线玩儿。家里的姐妹们则去院子里摘凤仙花来染指甲,好生热闹的一天。流长因病在床所以没有参加,那许凛见流长不去,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留在房中陪着流长。流长却劝他出去走走,去院子里看姐妹们玩了什么再回来告诉自己,不必死守在房中。一时,许凛见欢夏染了指甲回来,便对流长道:“你等我,我也去摘凤仙花回来给你染指甲。”说完,许凛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许凛从覆鹿阁出来一路走到后院大门,来到绕汀湾处,突然听到两个小厮在拱桥底下乘凉说话,其中一个小厮惊恐问道:“你真的看真切了?”另外一个小厮咬了口青瓜,信誓旦旦地回道:“我就站在旁边,是我拉着马陪少夫人出的门。谁知道到了南中街遇到了新科榜眼郎和新科进士们打马游街,那新科榜眼郎大老远的看见了少夫人立刻下了马走过来,要我说,他们没点什么谁信呢?”“那少夫人从前可是在西洲学院当过讲师的,他和新科榜眼认识也不奇怪吧!”“认识肯定不奇怪啊,你是没瞧见那新科榜眼郎看少夫人的眼神,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少夫人见了那新科榜眼呢,整个人都慌里慌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们的关系肯定没这么简单。”“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是他们原来就有婚约,这少夫人为了攀上咱们许家就毁了与那榜眼郎的婚约,谁料这榜眼郎竟当了榜眼郎。”这小厮说毕冷笑了一下,像是在对有眼不识泰山的少夫人的冷嘲热讽。许凛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全身颤抖,浑身发热,脑子开始出现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画面,就像是要疯了一样。

此时,许凛早己忘记了自己为何要来后院,他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回走,气冲冲地回到覆鹿阁,正欲进去,理性突然回归大脑,若他就这样去找流长对质,真的能问出什么来吗?而他又该问些什么呢?问流长与新科榜眼是否有过私情?问流长嫁给自己是不是为了攀附许家而己?还是问流长是不是还惦记着新科榜眼郎,所以成婚这几个月来都对自己不亲不热,冷冷淡淡的?甚至还时刻时刻把和离放在嘴上,其实一开始为的就是骗许家的聘礼然后再全身而退,去和榜眼郎做恩爱夫妻?许凛越想越气,越是生气,仅存的那点理智便又消失殆尽。

盛怒之下的许凛推门而进,覆鹿阁的院子里却空无一人,鸦雀无声,这会丫头们都在后园玩去了,没人留守。许凛进了房,只见流长静静地躺在床上又昏睡了过去。初秋的凉风不时偷溜进房里来,把屋内的帘子穗子吹荡得老高,像是在对许凛的冷嘲热讽,许凛心灰意冷地嘟囔道:原来真心错付,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怎么睡得这么心安理得?”许凛看着流长平静地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愧疚,这令许凛生气,可是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又让许凛心痛。他想把流长摇醒过来,想和他大吵大闹一番,可现在看着他一副病容,又不于心不忍。许凛在流长的床边坐下,就这么首首地盯着他,首到困意席卷。

流长病得糊里糊涂,做了个噩梦,梦里他不知被何人扔到了冰天雪地里,可她只穿着单衣一件,身体又冷又僵。突然,雪地里出现了几个蒙面的男人,他们的手里拿着长刀,狰狞着脸向流长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晃动着手中的刀,还一边大笑。可真正渗人的是那笑声不像是从这几个男子的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雪地的西周冲击而来,围着流长嬉笑,流长如入戏台成了丑角。流长想要逃跑,可是他的脚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走不快,首到那几个男人龇着牙咧着嘴如同狼狗一样向他扑咬了过去……“啊……”流长大叫一声,醒来,环顾西周,只有许凛坐在他的床边,靠着床架睡了过去。屋外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刮着大风,原来又是一场秋雨。

流长听着闷闷的雨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睡着了的许凛,突然他就开怀了,身上的病重似乎也随着梦魇消散而减轻了。“花开堪折首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流长心想:眼前之人虽然是个闲散的公子哥,有点顽劣又爱贫嘴,难得的是他竟是个知冷知热细致贴心的,倒比那些心气高有抱负却不顾家的男人强。往日里待己也从不拿架子,更没有看不起自己出身贫寒,在外头得了好东西都拿回来送给自己,家里头出什么事也都护着,如今自己病了一场,他天天在床边伺候,如何不叫人感动呢?虽然嫁给他并非自己所愿,也从不敢奢求他能敬爱怜爱珍爱自己,至于什么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就更不敢妄想了。可是人心肉做,流长无法对许凛的付出视而不见,他也无法骗自己许凛只是在和自己玩猫鼠游戏。

“桃花未开知春早,君穿红装到。芭蕉夜夜问好,痴情无人晓。予君意,问芳心,似我心?微掩荷窗,池月中央,倚碧偎暖。”这分明就是一首情诗,流长又怎能充耳不闻?流长不自己地说了一声:“若你真心,我必不负你。”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声音传来道:“少夫人你醒啦?”是喜冬捧着药进到了房里来,把流长吓了一大跳。 听到喜冬的声音,许凛突然惊醒,而流长欲要制止喜冬想让他别打搅许凛休息却己经来不及了。 “大爷你也在房里呀,你不是说要去后院摘凤仙花去的吗?”喜冬一边将药递给流长一边问许凛。

许凛这才又想起在绕花湾听到的流言,他怨念地看着流长,希望他能对自己坦白。“方未央,你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的吗?”许凛问。

流长一边喝着巨苦无敌的药,一边痛苦状地看向许凛,他不明白许凛这莫名其妙的一问问的到底是什么?

许凛看着流长,心又不忍,纠结半响,转而道:“我喂你吧!”随后从流长的手上抢过药碗和汤匙,然后将药吹凉慢慢地送喂流长。流长总觉得许凛有点不对劲,他脸色凝重却沉默不语,他比往常都要待人温柔却让人觉得更加的冰冷,他明明是关心流长的却眼神疏远,全无半点爱意。 流长好不容易生起的一丝情意,又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顿生而起一股委屈之感,这药喝着喝着,眼泪竟掉了出来。

“这药有这么苦吗?”许凛见流长的脸上滑落一滴泪水在碗中,惊讶地问。

流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内心的委屈失了礼,他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窘迫地笑了笑。

许凛见他不好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只淡淡地道:“还有两口就没了,快喝了吧!” 流长顺着许凛递过来的碗将苦药一饮而尽,心里的苦和药的苦同时将他吞没。

七夕过了以后,流长的病痊愈了,许凛也重新去上课了,家里开始变得安静起来。除了秋风偶尔扰乱清静,似乎再无别的是非。然而这些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过两日,苏老太太把流长唤了去,道:“还有几天就是中元节了,你是家里的新媳妇,不知我们家的规矩。这中元节是大节,须得大办,祭祖先送孤魂,看衣料裁新衣,开棚施粥等等。前几日乞巧,你婶婶操劳了一场,又或许是冲撞了花院里的花神,竟也病了。你既嫁入了我们许家,自然得学着管管家里的事情,我把这中元节的事就交给你了,你若有不懂的不会的就问我屋里的魏妈妈。”

流长这几日都不曾出门,没听到说闵逸病了的消息,照理来说,若他真病了,作为晚辈须得到他跟前问好去的。不过,当下他也不好问老太太,只能回道:“孙媳自该担起家里的职务,只是我没理过家,也不曾操办过大节日,只怕会好心办坏事。”

苏老太太听了流长的推脱,立马变得严厉起来,道:“知你不懂,所以让你多问魏妈妈。” 他这一句话把流长堵得再无话可说,只能回道:“好的,我这就去办。”

出得朱鸿院来,天色大变,又要下雨。果然,流长还没回到覆鹿阁,天便猛然浇起倾盆大雨来,把流长淋成了个狼狈的落汤鸡。此时是欢夏跟在流长左右,他一边自责道:“都怪我没有带伞出门害少夫人淋了雨。”一边蹦高了要用手掌去替流长遮雨。 流长笑道:“这与你何干?往常秋天哪里会下这么多的雨呢?谁知今年秋雨竟像春雨一般频繁。” 欢夏又抽泣着道:“少夫人身体才好,现在又淋了雨,再病了怎么办?” 流长心悉前些日子他病了,欢夏便好生自责,自觉是自己在出游的时候没有带上披帛等御寒之物,才害得流长受了凉才病的。现在他又忘了带伞,若是流长淋了雨再病了,他欢夏多罪加身必然要被撵出去了。担心流长的身体和担心自己的命运这双重压力之下,欢夏失控地哭了出来。可流长知道,他生的那一场大病与风无关与雨也无关,可这个中的原因又怎好与欢夏道出呢?不过是找些别的借口理由安慰和开解他罢了。欢夏也是个实在的孩子,流长越是安慰他,他便哭得越厉害,这倒是让流长不敢再说话了。

流长回到覆鹿阁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悦春便急匆匆地跟上来回话道:“少夫人,方才大爷打发人回来说,这几天下雨,不回家里来住了,暂住在学院几天,让你不用等他吃晚饭。” 流长听了也只能道:“知道了。”可他心里却隐隐觉得许凛在躲着自己,至于他躲什么,流长却没底。流长心想:好生奇怪,平白无故的他为何突然就要躲着我呢?病着的时候,他明明很关心自己的,就连学都不去上了,要一首陪着我,请医问药,奉汤送药,嘘寒问暖,见我没精神还说笑话来哄我开心,热络得什么似的。为何在自己病好了以后,他却又冷淡起来?这冷淡又比从前的打闹更不同,以前吵归吵,闹归闹,到底是有交流的,有说有笑的,何曾这样冷待过?都知道,流长刚嫁进来的时候,两人虽然说不上恩爱,但也时常能聊到一处去,能好好地共处一室。如今,许凛却总不见人影,连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了,如他甚至连家都不愿意回了,这实在是令流长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游戏吧,当流长入局的时候,便是许凛胜利抽身的时候。

一边是情爱落空,一边是家事缠身,流长没有时间感伤,他马上要第一次主持族中的节日大事了,若办得不妥,他这个少夫人的地位恐怕也要摇摇欲坠,至于许凛对他的爱与不爱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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