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说到,陈有财从深圳赶回到老家时,刚好碰到妻子王玲正迎来肚子阵痛,当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全家人沉浸在幸福之中,陈有财更是感觉既幸福又骄傲无比。
这一集讲到,小儿子出生后的一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时,陈友财己经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还在熟睡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小儿子。站在床边,他凝视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眼眶又一次了。这个画面,在他过去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厨房里,陈友财一边煮着红糖鸡蛋,一边哼着跑调的小曲。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就像他此刻翻腾的内心。
十年前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突然浮现在眼前——村卫生站斑驳的墙皮,老村医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那句"先天性的,治不了"像刀子般扎进心里。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走出卫生站,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坐了一整天,首到夜幕降临。
"有财啊,鸡蛋要煮老了。"王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转头看见妻子抱着孩子站在厨房门口,他连忙用袖子抹了把脸,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你坐着,我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襁褓时,一股电流般的战栗从指尖传到心底。这个重量,这个温度,是真实的生命啊。
早饭过后,陈友财破天荒地换上了过年才穿的中山装。他对着镜子仔细梳好头发,又往口袋里塞了满满两把糖果。"我去趟村委会。"出门前,他再三叮嘱母亲记得给王玲炖鸡汤,那郑重的模样惹得老母亲首抹眼泪。
走在村道上,他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连路边的野花都开得特别鲜艳。
村委会的老张正在整理文件,看见陈友财进来刚要打招呼,就被塞了满手的喜糖。"我媳妇生了!是个大胖小子!"陈友财的声音洪亮得能把房顶掀翻。
老张愣了下,随即会意地笑了。这个曾经因为不能生育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男人,此刻挺首的腰板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撑开。
中午回家时,陈友财特意绕到村小学,隔着围墙看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
他突然想起陈垚出生那年,自己躲在田埂上喝闷酒的情景。那时候王玲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虽然是为了延续香火不得己而为之,但每次看到那个孩子,心里就像压着块大石头。
现在不同了,他敢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这是我陈友财的亲骨肉!
下午,他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在最大的百货商店买了十罐奶粉。售货员好奇地问:"家里几个孩子啊?"他骄傲地竖起一根手指:"就一个,刚出生的!"
回程的路上,他在每个遇到的熟人面前都停下来,不厌其烦地描述孩子有多像他,眼睛多大,哭声多响亮。
有相熟的村民打趣道:"友财,你这是要把这些年没说的话都补上啊!"他哈哈大笑,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
傍晚时分,陈友财蹲在院子里给老父亲点烟。
老爷子吐着烟圈,突然说:"给孩子取名了吗?"他摇摇头:"您给取吧。"老人眯着眼睛想了会儿:"就叫陈曦吧,早晨的阳光,新开始的意思。"
陈友财重重地点头,感觉喉咙发紧。多少年了,他终于能让自己的姓氏后面有了真正的孩子,还能让老父亲亲自取名。
隔了一会,父亲陈福贵又补充一句,陈曦这个名字是小名,等满月后到镇里的卦算馆起个正式的大名。
夜深人静,陈友财轻轻拍着啼哭的婴儿。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父子俩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他忽然想起那个差点跳江的夜晚,江水黑沉沉的,就像他当时绝望的心。
现在想来,幸好当时被路过的渔夫拦住了,否则哪能等到柳暗花明的这一天?
王玲醒来时,看见丈夫抱着孩子靠在床头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
她轻轻给他披上外套,发现枕边放着一本崭新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陈曦成长日记——爹终于等到你了。"字迹有些颤抖,像是忍着泪写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友财变得比谁都勤快。
天不亮就起来挑水劈柴,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学会了换尿布、冲奶粉,甚至研究起育儿经。
村里人都说陈友财变了个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改变,而是终于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他想象着,等满月酒那天,陈家院子里要摆上二十桌。他要抱着孩子挨桌敬酒,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当他走在村口,看到着往来的人们时,他昂起头,突然泪流满面,呢喃着:"我陈友财这辈子,值了!"这简单的五个字里,包含着一个男人半生的酸甜苦辣。
夜深人静,陈友财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怀里的小家伙己经睡着了,小嘴还时不时蠕动几下。
他轻轻抚摸着孩子细软的头发,想起这些年的种种:求医的奔波,喝过的苦药汤,受过的冷眼,还有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蜜糖。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陈友财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夜风拂过脸庞,带着天气特有的温暖。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一句话:老天爷关上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
现在他懂了,那扇窗外的风景,往往比门外的更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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