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玄奘自云游天下,这日行至三界交汇处的“万生城”。此城悬浮于时空裂缝之间,东接东胜神洲的桃香,西连西牛贺洲的佛光,南望南赡部洲的烟火,北眺北俱芦洲的冰雪,城中混居着原轨凡人、错轨妖怪,甚至有从时光茧中走出的“半影生灵”。
城门处立着块歪斜的木牌,上书“万生皆求道”,却被不知哪个顽皮妖怪添了句“求道不如睡好觉”。玄奘见状轻笑,解下背囊席地而坐,腕间佛珠在尘土中滚出个“心”字——正是他今日要讲的“本心之道”。
“圣僧且慢!”街角突然跑出个穿儒衫的老学究,鬓角挂着原轨的“功名须”,“我等虽居错轨,却闻原轨佛经讲究‘因果轮回’,错轨众生既改天命,是否便断了轮回之路?”话音未落,围观者中便有妖怪挠头:“俺本是原轨里该被武松打死的大虫,错轨里成了开茶馆的,死后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
玄奘指尖轻点尘土,竟在地上画出双生莲花:“列位请看,原轨如白莲,错轨似红莲,根须皆扎在‘本心之土’。轮回非天命所定,乃心之所向——你若在错轨中行善,便是错轨里的善果;若在原轨中作恶,便是原轨里的恶报。”他望向老学究,“当年在因果墟,贫僧曾见你原轨中为功名逼死书生,错轨里却开了学堂,此刻问轮回,莫不是还盯着功德簿上的加减?”
人群中忽然挤出个戴金钗的胖妇人,正是高翠兰的原轨虚影,却穿着错轨的粗布衣裳:“圣僧,我在原轨中二十岁便死了,错轨里多活三百年,可这多出的岁月,究竟是偷来的,还是本该属于我的?”玄奘拾起片落叶,叶面上竟显化出她在错轨中种双生桂、开客栈的画面:“列位可知,天枢玉牒碎裂时,每片碎片都带着‘可能性的种子’。你在错轨里的笑与泪,不是偷来的,是天道给每个灵魂的‘选择红利’。”
“好个‘选择红利’!”半空突然降下朵黑云,云上立着个穿官服的阴差,腰佩原轨“生死簿”,“错轨众生打乱轮回秩序,我等鬼差连勾魂笔都跟不上时光乱流!”他抖开生死簿,纸页上竟有一半名字被墨渍染糊,“就说这猪八戒,原轨该在高老庄病死,错轨里却在客栈吃桂花酿发胖,让我等如何勾魂?”
人群中爆发出笑声,猪八戒的声音突然从街角传来:“老鬼差,勾魂前先尝尝俺媳妇酿的桂花酒吧!”只见他扛着钉耙,腰间挂着个写着“醉生梦死”的酒葫芦,“俺老猪在错轨里多活的日子,每天都在给旅人讲‘选错也是选’的道理,阎王爷要勾魂,先得问问俺钉耙答不答应!”他晃了晃酒葫芦,酒香竟让生死簿上的墨渍化作蝴蝶飞走。
沙僧不知何时坐在城墙上,将流沙河的心愿纸船放入城中水渠:“列位看这纸船,原轨的亡魂写着‘求来生富贵’,错轨的妖怪写着‘求今生自在’,可曾见哪艘船沉了?”他指向远处的“自在树”,树上新结的果实竟分出“执”与“放”两半,“轮回如流水,船载的是心,不是天命。”
最妙的是红孩儿,此刻化作赤莲童子,绕着玄奘飞舞:“当年在火焰山,我以为炼就三昧真火便是成道,如今才知,用真火替旅人烤热冷馒头,比烧天庭的南天门更有意思。”他指尖弹出火星,点燃城门口的灯笼,火光中竟显化出每个围观者的“心之倒影”——有妖怪看见自己在错轨中救人的模样,有凡人看见自己在原轨中错过的善举。
玄奘忽然起身,用佛珠在自在树上敲出三声清响:“列位可曾听过‘三车和尚’的故事?原轨中他车载美女、美酒、经书,被玄奘点化而悟道;错轨中他却带着美女开客栈、用美酒换故事、拿经书当桌垫,竟也在烟火中悟得‘道在担水劈柴处’。”他望向阴差,“天道从不是非黑即白的账本,而是允许每颗心在时光里慢慢醒转的耐心。”
暮色渐深,万生城的灯笼次第亮起,照见自在树下落满“悟”字花瓣。老学究摸着胡须笑了:“原来讲经不是念咒,是让人心开扇窗。”阴差收起生死簿,忽然发现墨渍染糊的名字下,竟自行长出“心之所向”的小楷。高翠兰的虚影化作流光,回到错轨客栈的绣花绷前,这次她绣的不是鸳鸯,而是朵双生莲,瓣上绣着“错轨不错,是心在活”。
玄奘收拾背囊,见地上的“心”字己被众人的脚印踏成大道,忽然想起在时光原点看见的场景:每个灵魂都是天上的星,不必强求聚成北斗,各自闪耀便是最好的天命。他望向东方,花果山的方向传来猴子的笑闹声,混着钉耙砸核桃的响动——那是猪八戒又来蹭桃吃了。
“走啦,去下一座城。”玄奘对跟上来的小沙弥说,“下次讲经,咱们就说‘孙悟空偷蟠桃’的新解:偷的不是桃,是天道的刻板,是让每个猴子都敢朝玉帝王母做鬼脸的自在。”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头,却看见玄奘袈裟上不知何时绣满了众生的笑脸,比雷音寺的金缕袈裟更亮三分。
正是:万生城里说本心,自在树下悟真如。从此讲经无定法,一片春心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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