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安的晨钟惊破雾霾,玄奘在弘福寺译经时,忽见经卷文字化作银色飞蛾,扑向寺外的「完美功名坊」。坊下百姓排成长龙,每人手中都捧着「天道认证」的空白履历,妄图用「无瑕疵人生」换取仕途顺遂。玄奘指尖抚过经卷裂痕,想起五百年前归墟之战时,本然婴儿掌心的星纹曾照亮自己破碎的袈裟——那裂痕里,分明藏着人间烟火的光。
「圣僧可识得此症?」观音菩萨的杨柳枝突然点落净水,雾霾中显化出三界图景:花果山的桃林被修剪成整齐的蟠桃园形制,流沙河的水妖在固定河道机械游动,高老庄的新婚夫妇对着「天命姻缘册」背诵标准化誓词。「此乃『心疾』,」菩萨轻叹,「众生贪执『完美模板』,却忘了心本无型。」
当晚,玄奘在藏经阁梦见如来。佛祖手中金钵不再盛着功德露,而是装着半坛浑浊的「百家酒」,酒面上漂浮着桃核、绣线、沙砾。「欲治心疾,需取『本心真经』,」如来指尖轻点,金钵映出破碎的经页,「经藏不在西天,而在众生选择之中。真经一成,天道自正。」
三日后,玄奘在长安城头宣布再赴西天。消息传开,有人笑他痴傻,有人叹他执着,却见花果山的猴群、高老庄的商贩、流沙河的水妖,皆背着行囊汇聚城下。「俺们不是去当跟班,」手持刻痕桃核的老猴跃上城墙,「是去给天道刻道缝!」
首站花果山,却见山门挂着「蟠桃园东土分园」的鎏金牌匾,值日仙猿机械地唱喏:「欢迎归位,齐天大圣麾下第一万三千五百号顺天猴。」玄奘细看,小猴们的毛发被染成统一的金黄,爪心的星纹被磨平,正用标尺丈量桃枝间距。「这不是花果山,」八戒嗅着空气中的丹丸味皱眉,「是天庭的蟠桃园分厂。」
忽闻云端传来熟悉的的笑声,金箍棒划破雾霾,却见来者身着金丝锁子甲,甲胄上的秩序符文与归墟魔核如出一辙。「孙行者,还不速速归位?」来者开口,声音却似金属碰撞,「弼马温、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哪一个不比你在桃林刻舟更荣光?」
玄奘认出这是天道残识所化的「完美悟空」,其眉心红点正是归墟核心的碎片。真悟空从耳后摸出半枚桃核,核上「阿毛刻」的歪扭爪印突然发光:「你说的荣光,可有小的们偷喝桃酒时,把俺耳朵咬出血的热闹?」
完美悟空的金箍棒劈来,却在触及真悟空时分化出万千虚影:有在天庭养马时的屈辱,有大闹天宫时的癫狂,有压在五行山下的绝望。「这些污点,也值得留恋?」虚影们齐声嗤笑。
真悟空却突然收棒,任由虚影穿透身体。玄奘惊见,那些「污点」并未消散,反而在悟空身后聚成光影:老猴教小猴刻舟时的耐心,高翠兰为悟空缝补虎皮裙的烛火,沙僧在流沙河为他包扎伤口的流沙。「没有这些,」悟空轻抚心口的旧疤,「俺老孙不过是个会打架的石头。」
是夜,观音菩萨在云端显圣,手中玉净瓶倒悬,洒下的不再是甘露,而是混着桃汁、酒渍、沙砾的「本心水」。花果山的桃林在汁液中重新抽枝,金黄毛发的小猴们抖落染料,露出各自杂色的皮毛,爪心重新浮现星纹。「天道非镜,不可强照众生之形,」菩萨望向天际的归墟残云,「圣僧此去,需让众生看见:心有裂痕,光才得以照入。」
次日启程时,花果山的小猴们送来「心痕通关文牒」——用桃树皮刻成的简牍,每片都刻着不同的选择印记。高翠兰绣的「万类共生」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处还缝着窦明连夜送来的青铜镜,镜面刻着:「照见他人易,照见自己难。」
行至黑风岭,八戒突然勒马,望着山脚下的「正统仙籍办理处」冷笑。无数妖怪排着队,用自己的本命妖丹换取天庭颁发的「完美仙名」。「俺老猪的钉耙,」他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可还记得高老庄的桂花酿香?」酒葫芦口溢出的酒液,在「正统」二字上蚀出焦痕,显化出他在错轨中偷喝闷酒的憨态。
玄奘取出锦襕袈裟,袈裟上的百家布突然发出微光。他望向西方,只见层层雾霾中,隐约可见无数光点闪烁——那是三界生灵藏在心底的「不完美」执念,正等待被唤醒。「列位,」他的声音混着晨雾与桃香,「所谓取经,不过是带着自己的裂痕,去照见众生的光。」
山风掠过,黑风岭的「正统」牌坊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被掩盖的野花丛。一只小狐狸从花丛中探出头,嘴里叼着半块发霉的饼——那是它在错轨中,用偷来的仙桃与凡人换的。饼上的霉斑,在本心水的滋润下,竟开出了如嫩芽般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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