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何修远每天按时上下班,在派出所处理着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小偷小摸,偶尔也跟着老警察出现场,见识一下这个年代的刑事案件。
工作不算轻松,但也不算太累。对他这个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人来说,应付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他话不多,但做事稳重、有条理,观察力又敏锐,很快就在所里站稳了脚跟,几个老警察也愿意提点他。
晚上下班回到西合院,他也尽量保持低调,除了跟相熟的几家(一大爷、聋老太太、傻柱)偶尔打个招呼,基本就是待在自己后院的小屋里。
他在等,等一大爷的消息,也在暗中观察着院里的风吹草动。
他发现,这个院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情满”。
邻里之间,面子上过得去,但背地里的算计、嫉妒、攀比,一点儿也不少。
比如三大爷阎埠贵,算盘打得贼精,连自家儿子都不放过。
比如许大茂,仗着自己是放映员,走哪儿都昂着头,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尤其跟傻柱是天生的对头,三天两头就得掐一架。
还有秦淮茹一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秦淮茹一个女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婆婆,确实不容易。但……何修远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时候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至于傻柱,还是那副热心肠又冲动的样子,时不时给他塞点儿东西,拉他喝酒。何修远也不拒绝,但也守着底线,从不深交。
这天傍晚,何修远刚下班回到院里,还没走到后院,就听到中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嚷声,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
“反了你了!小兔崽子!敢偷我们家鸡!”一个尖利的男声响起,是许大茂。
“我没偷!不是我!”一个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倔强地反驳,听着像是……棒梗?
“还嘴硬!我亲眼看见你从我们家窗户底下溜过去的!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许大茂的声音更大了。
紧接着是秦淮茹带着哭腔的辩解:“许大哥,您看错了吧?我们家棒梗不会干这事的……”
“看错了?我眼睛又不瞎!就是他!秦淮茹,你不好好管教你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偷鸡摸狗了,长大了还了得?”
“哎呀,大茂,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这是一大爷的声音,试图劝解。
“一大爷,这事儿您别管!今儿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偷不可!”
“偷东西就该打!打死这小王八蛋!”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何修远眉头一皱。又是许大茂和傻柱家这边的破事。
他本来不想管。这种邻里间的扯皮,最是麻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难断得清楚。
但他是警察。
穿着这身警服,住在同一个院里,听到这种吵闹甚至可能动手的动静,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他加快脚步,穿过月亮门,来到中院。
只见院子当间己经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的。
许大茂正唾沫横飞地指着一个半大孩子骂,那孩子正是秦淮茹的大儿子,棒梗。棒梗梗着脖子,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肯低头,嘴里还嘟囔着“不是我”。
秦淮茹抱着小女儿槐花,拉着二女儿小当,一脸焦急地护在棒梗身前,不停地跟许大茂解释着什么,眼泪都快下来了。
傻柱不在家,贾张氏也没露面。
一大爷易中海和二大爷刘海中站在一边,一个试图劝说,一个板着脸,似乎想摆官威。
三大爷阎埠贵抱着胳膊,站在人群外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都住手!”何修远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肩章在傍晚的光线下隐隐发亮。他一开口,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何修远分开人群,走到场中。
他先是看了一眼满脸愤怒的许大茂,又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棒梗和梨花带雨的秦淮茹,最后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
“怎么回事?”他语气平淡地问道,但眼神却带着审视。
许大茂看到何修远来了,气焰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指着棒梗,愤愤不平地说:“何警官,您来得正好!这小兔崽子,偷我们家鸡!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没偷!”棒梗大声反驳。
“你还敢犟嘴!”许大茂又要发作。
“许大茂同志,”何修远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压力,“说话要有证据。你说你亲眼看见他偷鸡了?”
“我……”许大茂被噎了一下,他确实没亲眼看见棒梗抓鸡,只是看见他从自家窗根底下跑过去,“我看见他鬼鬼祟祟地从我们家窗户那儿跑过去!我们家鸡刚丢,不是他是谁?”
“哦?”何修远挑了挑眉,“就是说,你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是吗?”
他转向棒梗,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棒梗,你说,你刚才去许大茂家那边干什么了?”
棒梗被他看得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我去那边儿撵蛐蛐儿!我没进他们家院子!”
“撵蛐蛐儿?”何修远追问,“这个时节,哪儿来的蛐蛐儿?”
棒梗被问住了,小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何修远心里大概有数了。
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撒谎了。至于有没有偷鸡,还不好说。
他没有立刻下定论,而是转向秦淮茹:“秦淮茹同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棒梗不见的?”
秦淮茹愣了一下,抽泣着回答:“我……我刚才在屋里做饭,一转眼……他就跑出去了……”
“丢鸡是什么时候的事?”何修远又问许大茂。
“就刚才!我媳妇儿娄晓娥喂鸡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许大茂急忙说道。
何修远点点头,心里快速地分析着。
时间对得上。棒梗确实有作案时间。
但是,动机呢?一个小孩子,偷鸡干什么?秦淮茹家虽然穷,但也不至于让孩子去偷东西吃吧?
而且,许大茂家养的鸡,都是芦花鸡,个头不小,棒梗这么个半大孩子,能不能抓住?就算抓住了,怎么带走?
疑点很多。
他沉吟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这样吧,”他开口说道,声音清晰有力,“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光凭猜测和吵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第一,许大茂同志,你丢失了财产,有怀疑对象,可以报案。我会按照程序进行调查。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随意指控、辱骂甚至殴打未成年人。”
“第二,棒梗,”他看着棒梗,语气变得严厉,“你刚才是不是撒谎了?小孩子要诚实!到底去许大茂家那边干什么了,说实话!”
棒梗被他严厉的目光盯着,又看到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就是想去看看……看看他家鸡窝里有没有鸡蛋……我没偷鸡……”
“看鸡蛋?”何修远皱眉。
“嗯……我想……捡个鸡蛋……给奶奶补补身子……”棒梗一边哭一边说,声音越来越小。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秦淮茹的脸色变得煞白,上前一把捂住了棒梗的嘴,却被何修远用眼神制止了。
贾张氏身体不好,想吃鸡蛋补身子,这院里人都知道。秦淮茹家穷,买不起。
棒梗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小孩儿不懂事,但也解释了他去许大茂家附近的动机。
至于有没有顺手牵羊,偷了鸡,还是没有首接证据。
何修远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儿,根子还是在穷上。
“好了,”他再次开口,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事情的经过,基本清楚了。棒梗去别人家附近转悠,意图捡拾财物,这个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需要批评教育。秦淮茹同志,你作为家长,要加强对孩子的管教。”
他转向秦淮茹,语气严肃:“孩子犯错,家长有责任。邻里之间,更应该和睦相处。以后要看好孩子,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秦淮茹连连点头,眼泪汪汪地:“是,是,何警官,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
“至于丢鸡的事情,”何修远看向许大茂,“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是棒梗偷的,就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我会帮你留意,也请院里各位邻居帮忙看看,有没有线索。”
他目光扫视全场:“邻里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因为一点小事就吵吵嚷嚷,甚至动手,像什么样子?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可以首接找我,或者找院里的管事大爷协调解决。谁要是再敢寻衅滋事,或者打骂孩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指出了棒梗的错误,批评了秦淮茹,也安抚了许大茂,同时警告了所有看热闹和想起哄的人。
许大茂虽然心里不服气,觉得鸡肯定就是棒梗偷的,但何修远是警察,说话有理有据,他也不敢再闹下去,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其他邻居看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散去。
一场眼看就要升级的冲突,就这么被何修远三言两语给化解了。
一大爷易中海看着何修远处理事情的条理和威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二大爷刘海中撇了撇嘴,似乎觉得何修远抢了他的风头。
三大爷阎埠贵则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何修远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只是看着秦淮茹带着三个孩子默默地回了屋,心里五味杂陈。
棒梗这孩子……看来以后是个惹祸的根苗。
而这个西合院,也绝不会像它名字那样“情满”。
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后院走去。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挺拔,也带着一丝与这个院落格格不入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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