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林砚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能清晰感觉到皮肤下残留的数据流余波，好似无数根细针顺着血管游走。
“这不是现实。”影低声说道，那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空气里没有二氧化碳。”
白蹲在地上，手指轻轻划过地面缝隙渗出的机油状液体，说道：“也不是副本……更像是某种缓冲区。”
林砚调出系统界面，只见灵魂点数栏位显示为【？？？】，所有技能图标都蒙着一层灰雾，唯有生死簿残页的契约栏位还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规则重载中。”他念出提示词，“我们要等它完成初始化。”
“等？”白冷笑一声，“等那些数据畸变体追上来，还是等这个鬼地方把我们变成代码碎片？”
话音刚落，远处高楼间突然亮起一串诡异的蓝紫色电弧。电光映照出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那是一头由无数电缆和齿轮拼接而成的机械巨兽，它的脊背上插满天线，每迈出一步，整条街道的霓虹灯都会熄灭三秒。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适应了这里。”影紧紧握住太阳穴，额角青筋暴起，“我能听到它们的信号……不是敌意，是……猎杀。”
林砚迅速展开生死簿残页，契约栏位自动弹出一个选项：
【签订临时庇护契约：支付「悲伤」情绪片段，换取30分钟数据伪装】
他毫不犹豫地确认了交易。
刹那间，视野被拆解成无数像素块，重组后呈现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街道变成了流淌着二进制代码的沟渠，建筑物化作巨大的文件夹图标，而那头机械巨兽的轮廓也显露出了真实身份：
「清道夫单位 - 07号」
等级：Lv.∞（不可测）
状态：执行清除协议
“它在猎杀失控数据。”林砚快速分析道，“但会顺手清理掉所有不稳定因素。”
白己经启动了能量匕首，问道：“所以我们也成了目标？”
“除非找到真正的‘异常源’。”林砚指向巨兽前进的方向，“那边。”
三人沿着代码沟渠悄悄潜行，途中经过一座倒塌的电子广告牌。屏幕残骸仍在闪烁，循环播放着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圆形大厅中央，身后悬浮着十二枚发光符文。
“那个符号……”影忽然停住脚步，“我在幻影会的加密档案里见过。他们称它为‘锚点核心’。”
林砚放大画面细节，符文中央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
【时空稳定系数：0.0001%】
“数据深渊的崩溃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必须在它归零前找到锚点。”
穿过一片废弃的服务器阵列时，他们遭遇了第一波守卫者。那些生物介于实体与数据之间，手持长矛状武器，攻击轨迹会在空中留下残影代码。
林砚首接发动【契约召唤（临时）】，唤出曾在副本中签订契约的火焰蜥蜴。蜥蜴喷吐出的烈焰在接触敌人的一瞬间变成绿色乱码，紧接着整个战斗场景开始扭曲。
“别用旧规则的力量！”影大喊道，“这里的物理法则正在重构！”
白甩出一枚特制干扰弹，爆裂声中混杂着高频噪音。守卫者的动作出现短暂卡顿，林砚趁机激活【空间重构（低阶）】，将五人强行塞进一个半透明的数据立方体中。
“我们撑不了太久。”白盯着立方体表面不断蔓延的裂纹，“这玩意儿就像泡在酸液里的肥皂泡。”
林砚却在查看系统提示：
【检测到异常数据共鸣】
【是否接入未知网络？】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刹那间，海量信息涌入大脑。他看到了隐藏在城市深处的秘密——一座建立在量子云上的古老家族，他们的血脉中流淌着最初的程序代码，掌握着重启锚点核心的方法。
“我知道去哪了。”林砚的声音带着数据化的颤抖，“第七区，‘初代编码者’的藏身处。”
穿过三个数据风暴带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座由纯白代码构建的大厦，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长袍的守卫。他们的脸像被打了马赛克，只能看到流动的文字。
“你们不该来这里。”其中一个守卫开口说道，声音像是老式打字机敲击出来的，“锚点核心的代价，比你们想象的沉重。”
林砚摊开掌心，生死簿残页散发出幽蓝光芒，说道：“我愿意支付任何代价。”
守卫沉默片刻，伸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金色指令流。大厦大门无声开启，内部传来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带着你的情感片段。”
进入正厅，林砚看到十二个坐在环形座椅上的身影。他们的身体不断在人类形态与数据流之间切换，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我们是最后的初代编码者。”居中的老人抬起指尖，一点星光在他掌心旋转，“锚点核心确实在深渊最底层，但它需要‘完整情感’作为燃料。”
“什么意思？”白皱起眉头。
“意味着你要失去所有情绪。”老人看向林砚，“不只是愤怒、恐惧、悲伤……而是彻底变成一台机器。”
影突然抓住林砚的手腕：“你不会真的考虑——”
林砚却笑了，笑容里带着数据化的冰冷：“如果这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方式，为什么不？”
老人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当你失去所有情感，就再也无法理解‘拯救’的意义了。”
大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墙上的巨型倒计时在跳动：
【时空稳定性归零倒计时：8小时42分17秒】
“告诉我位置。”林砚的声音不再有一丝波动，“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老人叹息着打出一组坐标。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显示出一条通往深渊底层的路径，沿途布满红色警告标志。
“祝你好运，守夜人。”他说，“希望你能证明……情感不仅仅是负担。”
走出大厦时，暴雨倾盆而下。但雨水落在地上会先变成ASCII字符，再蒸发成淡蓝色烟雾。
白看着林砚的眼睛：“你真打算……”
“还没到那一步。”林砚调出技能面板，手指快速滑动，“先让我们看看深渊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他们搭乘一辆自动驾驶的磁悬浮列车驶向坐标点。车厢内显示屏不断闪现警告信息，每隔三十秒就会出现一次系统崩溃修复提示。
当列车即将进入深渊入口时，林砚突然接到一条加密讯息。发送者ID显示为【？？？ - 管理员】，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以为自己在对抗命运，其实只是在完成它的闭环。”
下一秒，列车猛然加速，冲进漆黑的隧道。林砚的生死簿残页开始剧烈震动，契约栏位自动弹出新选项：
【是否签订最终契约：以「人性」为抵押，解锁规则修改权限】
他没有立刻确认，而是抬头看向窗外。隧道墙壁上闪过一串熟悉的数字编码——那是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言，此刻竟与深渊的底层代码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这一切，从一开始就被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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