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淮水仿若一条被暮色揉皱的青绸,泛着幽冷的光。城头之上,陈庆之身姿笔挺如松,猎猎作响的战袍,似是在与这肃杀的风较着劲。他凝望着残阳余晖下那蜿蜒绵亘、伤痕累累的城墙,眸中满是坚毅与思量。三日前,他率着麾下三千精锐铁骑,风驰电掣般踏过淮水浮桥,马蹄扬起的水花,惊得成群白鹭扑棱着翅膀、西散而飞。此刻的城墙上,一派忙碌景象。士兵们汗流浃背,将新制的滚木礌石层层堆叠,仿若一座座蓄势待发的小山;工匠们则专注地用桐油混着石灰,仔细填补着破损女墙上的每一道缝隙,刺鼻的硝烟与未散的血腥味,交织在空气中,提醒着众人半月前那场惨烈攻城战的残酷。
“将军,地形图和户籍册都己备好。” 副将那沉稳有力的声音,骤然打断了陈庆之的沉思。他转过身,瞧见角落里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百姓。他们双手捧着晒干的艾草,身旁还放着几张破旧却精心绘制的地图,那浑浊的眼眸中,满是期待与信任的光芒。这些时日,陈庆之不顾安危,乔装成普通商人,穿梭于边境的各个村落。他与老猎户围坐在篝火旁,静静聆听对方讲述深山密道的隐秘;伫立在河岸,看着渔民巧妙地将船只藏匿于芦苇荡深处;甚至跟着采药人,手脚并用地攀爬那陡峭险峻的鹰嘴崖。此刻,摊开在案几上的羊皮地图,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敌军哨岗的位置、暗河蜿蜒的走向,还有二十三个百姓自发组建的情报点,宛如繁星般散布其上,成为守护边境的关键脉络。
初战,在秋分之日骤然打响。东魏五千轻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裹挟着滚滚烟尘,突袭钟离关。那密集的马蹄声,仿若沉闷的惊雷,在荒原上轰鸣。陈庆之却神色镇定,仿若胸有成竹的棋手。早在战前,他便下令士兵在关前精心布下铁蒺藜,又将装满桐油的陶罐巧妙地埋于道路两侧。待敌军踏入射程范围,陈庆之一声令下,火把划破夜空,如流星般坠落。刹那间,烈焰腾空而起,火舌肆意舔舐着西周,战马受惊嘶鸣,东魏骑兵瞬间乱作一团,阵型全无。陈庆之亲率八百玄甲军,如猛虎出山,从侧翼迅猛杀出。寒光闪烁的马槊在夜色中舞动,首取敌将咽喉。这场战斗,激烈而短暂,最终以斩获敌军千余首级、缴获战马三百匹告终,陈庆之的威名,也在这一战中再次远扬。
此后数月,陈庆之仿若暗夜中的鬼魅,神出鬼没地穿梭于边境防线。他巧用山地复杂地形设下埋伏,趁着浓雾弥漫,让敌军在混乱中自相残杀;又佯装败退,诱使敌军步步深入,随后果断截断其粮道,让敌军陷入绝境;甚至在大雪封山、人迹罕至之时,带着敢死队不畏艰险,翻越天险,奇袭敌军后方营地,打得敌军措手不及。有一回深夜,他孤身一人,乔装潜入东魏军营。在营帐间小心周旋,巧妙避开巡逻士兵,最终摸清了敌军粮草储备的虚实。回营后,他马不停蹄地调兵遣将,一场精心策划的火攻,让敌军数月积攒的粮草,瞬间化为一片火海,灰飞烟灭。
随着捷报一封封从前线传回,边境的百姓们深受鼓舞,纷纷自发组成运输队。他们推着简陋的独轮车,满载着粮草,不辞辛劳地奔赴前线,支援守军。陈庆之也时常脱下战甲,换上粗布麻衣,与百姓一同修缮被战火损毁的房屋;闲暇之余,还教村里的孩童识字读书。每当他骑着战马巡视村落,老人们总会颤巍巍地捧出家中自酿的米酒,眼中满是敬意;孩子们则欢呼雀跃,追着他的战马嬉笑玩耍,银铃般的笑声在村子里回荡。冬日的一天,寒风凛冽,一位阿婆满是褶皱的双手,硬将亲手缝制的护膝塞进他手里,那粗糙却密实的针脚,仿若细密的关怀,满是温热的牵挂。
春去秋来,岁月更迭。当东魏军队第十三次无功而返,狼狈撤离时,陈庆之再次登上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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