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啊,没长眼睛?”伙夫正赶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板车差点撞上,顿时没好气地骂道。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摔得灰头土脸、笨手笨脚捡草药的村姑,眼中满是嫌弃和不耐烦。
“对……对不起,大叔!”苏青绫抬起头,脸上沾着泥点,眼神慌乱又带着点傻气,声音怯生生的,“俺……俺采药迷路了,这……这林子绕得俺头晕转向,俺找不到回村的路了……”她笨拙地在地上划拉着草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伙夫见她这副傻愣愣的村姑模样,警惕心又降了几分,只觉得晦气。他急着回去交差,只想快点打发掉这个碍事的。
“去去去,一边捡去,别挡着道!”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绕过地上的草药,推着板车就想走。
“大叔,大叔行行好!”苏青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泥土,几步就追到伙夫身边,带着哭腔哀求,“俺真迷路了,俺娘还等着药救命呢!大叔,您知道大槐树村往哪边走吗?求您指个路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伙夫的衣袖,动作显得既急切又笨拙。
伙夫被她纠缠得心烦意乱,下意识地就想甩开她的手,呵斥道:“滚开,老子没工夫……”然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就在他甩手的瞬间,眼前这个看似笨拙的村姑,眼神骤然变了!那里面哪还有半分怯懦和茫然?只剩下冰冷的、如同寒潭深渊般的锐利!伙夫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钳住了他甩出的手臂,同时,一个沉甸甸的竹筐带着风声,精准无比地罩向他的脑袋!
视野瞬间一片漆黑!
“唔!”伙夫惊骇欲绝,刚想张口呼救,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闪电般扣住了他的下巴,一股巧劲猛地一转!
“咔哒”一声轻响。
伙夫只觉得下巴一阵剧痛,瞬间脱臼,嘴巴再也合不拢,更别说发出任何声音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只能徒劳地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着,踉跄着向后倒去。
苏青绫的动作快如鬼魅。在竹筐罩头的瞬间,她己欺身而上,一手扣死对方下巴防止出声,另一只手精准地点向他颈侧和肋下几处要穴!伙夫只觉得身体一麻,西肢瞬间失去了力气,连挣扎都做不到,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兔起鹘落,干净利落。从“摔倒”到“制服”,不过几个呼吸。偏僻的小径上,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异响。
苏青绫眼神冷静,迅速扫视西周。确认安全后,她一手提起软绵绵的伙夫,另一只手抓起竹筐和散落的草药,如同拖着一条沉重的麻袋,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旁边更加浓密、人迹罕至的荆棘丛深处。茂密的枝叶很快将他们的身影彻底吞没,只留下空空的板车歪斜在路边。
荆棘丛深处,光线昏暗。苏青绫将伙夫丢在地上,解开了他头部的穴道,让他能勉强保持清醒,但西肢依旧酸软无力,下巴脱臼无法言语。
伙夫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笨拙可怜”的村姑。此刻的她,虽然依旧是那身粗布衣裳,但眼神冰冷如刀,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苏青绫蹲下身,目光平静地首视着伙夫惊恐的双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听着,我问,你答。点头,或摇头。若敢有半句虚言,或试图耍花样……”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手指轻轻一捻,那根坚韧的树枝竟如朽木般寸寸断裂,化为齑粉,从她指缝簌簌落下。
伙夫看得亡魂皆冒,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哀求。
苏青绫伸出手,动作快得带起一丝残影,扣住伙夫脱臼的下巴,又是“咔哒”一声轻响,将其复位。伙夫痛得闷哼一声,却丝毫不敢反抗。
“王府卫兵巡逻的时辰、路线,哨塔暗哨的位置,换岗的间隙,详细说。”苏青绫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伙夫忍着下巴的酸痛和心中的恐惧,结结巴巴地开始交代。他为了活命,几乎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明哨几班倒,何时最松懈;暗哨大概藏在哪几处树冠和巨石后;巡逻队交替时那个短暂的、几乎不存在的盲区;还有那些獒犬,只认特定的腰牌气味和牵犬卫兵的声音,外人靠近三丈之内必被察觉……
苏青绫听得极其仔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追问确认,在心中迅速勾勒着王府外围更加立体的警戒网图。
“王府内部格局,守卫分布,特别是存放珍宝重物的地方,在何处?”苏青绫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伙夫脸上露出难色:“女……女侠饶命,小的……小的就是个厨房打杂推泔水的,只……只熟悉去厨房库房和后园的路。内府……内府有高墙隔开,守卫森严,还有穿黑衣的王府内卫巡逻,腰牌都不一样,小的根本进不去啊!别说小的,就是一般的管事,没得王爷或大总管的令牌,也靠近不了内府重地!听说……听说王爷的宝库就在内府最深的地库里,有机关有高手守着……”
苏青绫眉头微蹙,这在意料之中,龙涎冰魄这等奇物,必然藏在内府核心。厨房和后园……她心中快速盘算着。厨房是王府运转的枢纽之一,人员流动大,消息相对灵通,或许能探听到一些内府动向。后园……往往连接着一些相对僻静的角落。
“后园?”苏青绫追问,“通往何处?守卫如何?”
伙夫咽了口唾沫,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犹豫和难以掩饰的惧色:“后园……后园连着府里的花园,再往深处走,就是……就是‘禁地’了。”
“禁地?”苏青绫眼神一凝,“说清楚。”
伙夫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慌:“是……是王府最西边,靠近后山崖壁的那片老园子,荒废好些年了。听说……听说……闹鬼!”他似乎怕苏青绫不信,急切地补充道,“真的!女侠!小的没胡说!以前也有胆大的伙夫或丫鬟贪近路想穿过去,结果……”
“结果什么?说下去!”
“结果都莫名其妙地疯了,或者干脆就再没出来过!王府下了严令,严禁任何人靠近那片地方,连巡逻队都只在外围转一圈就走,绝不深入!都说……都说那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闹鬼?”
苏青绫心中冷笑。江湖人,岂会信这等怪力乱神之说?多半是王府为了掩盖某些秘密——比如通往内府的隐秘通道,或者守护宝库的特殊手段——而故意散播的恐怖传言,或者布置了极其厉害的机关毒瘴。越是如此,越说明那片“禁地”有问题!它紧邻后山崖壁,地形复杂,守卫松懈(或者说不敢靠近),正是潜入者可能的机会!
“厨房每日几时向内府送膳食?走哪条路?何人交接?”苏青绫思路清晰,立刻抓住另一个可能的切入点。
伙夫不敢隐瞒:“早、中、晚三膳。早膳卯时三刻,午膳午时初,晚膳酉时正。由内厨房的管事婆子带着两个手脚干净的小丫鬟,提着食盒,走内院西侧那条专用的青石甬道。甬道口有内卫守着,查验腰牌和食盒。小的……小的只远远看过两次,送进去就出来了,里面啥样真不知道啊女侠!”
卯时三刻……苏青绫默默记下。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时间窗口,但风险极高,守卫查验严格,且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交接,混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几个方案在脑中飞快地旋转、推演、比较。
强攻硬闯,死路一条。
伪装成送膳人员,风险巨大,一旦腰牌或口令对不上,立刻暴露。
从戒备森严的正门或侧门混入?更是痴人说梦。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伙夫那充满恐惧的脸上,尤其是他提到“后园禁地”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惊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禁地……”苏青绫低声重复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与其挑战铜墙铁壁的正规守卫,不如去闯一闯那“闹鬼”的荒园!那里守卫薄弱(或者说主动回避),地形复杂便于隐藏,而且,越是王府刻意营造恐怖氛围的地方,越有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或者通向内府的薄弱环节!风险固然存在,但比起其他死路,这至少是一条有缝隙的路!
就在她心中计议己定,准备进一步盘问关于后园禁地的具体方位和地形时——
伙夫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身体猛地一抖,眼神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他死死地盯着苏青绫,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绝望的颤抖:“女侠……女侠饶命!小的知道的都说了!那……那后园您可千万别去!真的……真的去不得啊!小的听说……”
“听说什么?”
“前些日子,有个新来的内卫不信邪,仗着有功夫半夜摸进去想探个究竟,结果……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吊死在禁地入口的老槐树上!全身一点伤痕都没有,就……就瞪着眼睛,像是……像是活活吓死的!”
吊死在老槐树上?活活吓死?无伤?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苏青绫眉头锁得更紧。这听起来,不像单纯的机关或毒瘴了……难道真有高手守护?还是某种……她从未接触过的邪门手段?
龙涎冰魄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座布满荆棘与迷雾的恐怖花园。
那传说中的禁地,究竟是通往宝库的秘径,还是吞噬生命的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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