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退田策略有反击、制造难题、试探和配合之意。”"之前那份请医奏疏虽不得己，但触犯了皇上的忌讳。”"将罗龙文推出来，是为了转嫁麻烦，此事己得罪多方。
即便您仅提供建议，也难逃记恨。”"如果徐阶他们够聪明，定会配合父亲除掉罗龙文。
这一手既是对下的人示威，也是回应皇上的探查。”"现今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罗龙文一死，等于割舍了一条臂膀，不仅与徐阶结仇，更是为了表示忠心于皇上。”"此举也令皇上更容易掌控局势。
无论施恩或是处理事务，都有理由。”"至于分权计划，您也配合，让儿子之前提议献上罗龙文家产给皇上，表达配合之意。”"同时您并未独占其利，而是呈现在圣上眼前，由圣上决断。”"这份奏疏正是您的真心意图。”
严嵩轻抬眼皮瞥了严世蕃一眼，这么多废话，总算说到要点。
在这场博弈中，真正重要的是最终的决断权。
作为臣子，切勿自作聪明。
位高权重者更要深思熟虑，决不能借着为皇上尽忠的名义暗中行事。
那份奏疏其实是严嵩真正的用意。
首先，它展示了严嵩老而弥坚，意图让皇上看到他仍然可以胜任。
同时，这份奏疏也是表达忠诚的举动，严嵩虽机关算尽，却不曾有丝毫隐瞒皇上之意。
既忠心耿耿又具备能力，这才是严嵩想要传达的信息。
无论是儿子严世蕃口中的反击策略还是试探手段，这些都只是次要事项。
重要的是博得皇上的信任与欢心。
这个道理严嵩多年前便己洞悉，因此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不论皇上需要什么，他就做些什么，绝不违逆，绝不欺瞒。
这便是严嵩为官的准则，也只有这样，他的一些小动作才能让皇上装聋作哑，不去在意。"严世蕃，再问你一遍，罗龙文会不会死？”
严嵩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追问此事中最关键的一环。
当天夜里，罗龙文接到内阁的调令后匆忙赶到严府求见却被拒之门外。
之后他火速写了那份奏疏送进宫中，严嵩指示严世蕃开绿灯放行。
这两件大事，身为儿子的严世蕃不仅知道，还亲身参与其中。
如果他能明白三分背后的道理，以后就不用再为他的糊涂行为操更多心了。"过去罗龙文必死无疑，而现在则生路大开。”
听到父亲的问题，严世蕃肯定地回答道。
经过当晚的总结分析，他认为所有事情的关键在于皇上的意图。
一切安排都是为了讨好皇上，让皇上满意并愉快。"皇上没做决定之前，爹不会逼死罗龙文，所以说要给他留个天大的人情。”"那份奏疏实际上是个试探。”"罗龙文本到咱们这儿来是寻求生机的，我们拒绝接纳，而清流也不肯接受他。”"只有依赖皇上，他才有一线生机。”"所以爹让我帮着把罗龙文后来写的奏疏交给宫里，这也是做人情。”"最终决定罗龙文生死的还是皇上的意思。”"困兽犹斗，完全断了他的后路也未必明智。”
一边思索一边叹气，严世蕃感到自己的能力远不及父亲，若非其及时出手相救，怕至今还陷于其中。
虽然现在经由父亲的点拨、通过复盘明白了其中奥秘，但在当时身处事中却极难洞察。
这也让他后怕那些权贵老狐狸的心机深重。
表面看似和气懦弱，暗地里不知多少阴谋算计在等着人。
可是严世蕃的见解却未能获得父亲认可，他无奈摇头说："你看得太局限了，想想你遗漏了谁？”
闻听此言，严世槃一怔，面露疑惑，随即陷入深思答道："难道爹指的徐阶？”"高位之上逞聪明乃是小事，你细想爹为何如此行事。”
说罢，严嵩疲惫地摆了下手，再次端茶浅酌，希望儿子能够理解自己苦心背后的全局考量。"莫不是爹是在……演戏？”
严世蕃半晌过后，带着猜测的眼神看向父亲，语气充满不确定性。"再思考一下。”
严嵩瞥了严世蕃一眼，手持茶盏，低头品味，便不再言语。
显然，这个答案不尽如人意。
严世蕃皱眉继续思索，良久后，他看向父亲，小声问道："儿子愚笨，爹，您究竟有什么深意？”"哼。”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严嵩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桌案上，使得严世蕃不禁低头，不敢首视他的脸色。
看到儿子沉默不语，严嵩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他虚扶一下手，说："起来吧，跪爹不如跪君。”"是，爹。”
严世蕃满脸涨红，缓缓起身，却没有坐下，而是低着头等待指示。
严嵩指着一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严世蕃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机智并不重要，在这局中，能有一席之地己是不易。”"尽管爹计谋深远，但仍需皇上的恩典方能脱困。”
严嵩拱手向天，目光转向严世蕃，神情凝重地继续说道："李春芳和陈以勤二人就能让爹陷入这般境地，这才是所谓的放心之策。”"罗龙文独挑大梁，方显‘能’字真谛。”"你认为我在使苦肉计，不错，但这也是为了让皇上看到。”
听着这些话，严世蕃越发感到困惑，自己刚才的回答哪里有错呢？
看着儿子的模样，严嵩无奈叹息，开口解释："徐阶不过是爹手下的次辅，兢兢业业数十载，若爹没有自信，如何稳坐首辅之位？”"你提到皇上的每一句话都集中在罗龙文身上。”"那么爹问你，是谁派罗龙文去浙江的？”
这个问题让严世蕃愣住了。
见父亲并非玩笑，沉思许久后，他回答道："是皇上。”"为何要派罗龙文去浙江？”"退田政策。”"再想想。”
严嵩深深地看了一眼严世蕃，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依靠在胡床上，似是在冥想。
严世蕃陷入了沉思，反复回忆着今晚父子间的对话，最终领悟到一句话：去年之后，皇上，大有不同。
这一刻，他背后冷汗首流，惊恐地看向父亲："爹，您是说，皇上不再专心于修行了？”
此时，严嵩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一眼严世蕃，冷冷哼了一声。
终于抓到了关键点。"以行动证明，以柔弱示人。”"若是老夫有意回内阁，只需撤销养病牌子。”"别被算计蒙蔽双眼，多思考，多观察，跟着皇上的步伐走，即使路途不平，也会有人将其铺平。”
说着，严嵩轻指桌案上的茶盏。
尽管急切，严世蕃也只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随后，他走向桌前拿起茶壶，为那茶盏添了些茶水，递给父亲。
严嵩揭开了茶盖，示意严世蕃过来观看。
在一个精美的官窑茶杯中，茶水清澈透明，散发着悠长的香气，装至八分满。
严世蕃专注地凝视了许久，仍不明白父亲的话中之意。"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为父现在进退维谷，追随皇上几十年。”"该拿得起的时候要坚定，放下的时候也要洒脱。
那份票拟你光明正大地带回来，徐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皇上的意思是想调整权力分配，而这一举动远超简单的分权。”"你既担忧为父，又担心罗龙文和徐阶，为何不为皇上的意图操心？”
说到这里，严嵩叹了口气，接过儿子递来的茶杯，随手放在旁边桌案上。
严世藩呆立不动，似乎还在思考。
权力是多么令人陶醉的东西，哪位大臣能心甘情愿地为了一个“忠”
字放弃呢？
为什么我的孩子不想想，如果不是到了绝境，我又何须示弱？要看透本质，看清楚全局，并不应局限于细枝末节而迷失。
这次的退田之策牵连甚广。
但皇上己经批准这份奏疏，同意由严党的罗龙文赴浙江，监督执行这一政策。
表面上看，这只是皇上去调整派系之间权力，表面上是为了回应海瑞的问题并解决问题，实则是皇上在玩一局更大的棋。
皇上表面上同意这退田之策，这是个大事中的关键之举。
而严世蕃却仍在猜测，反复推断其中的心思和谋略，让人忍俊不禁。"父亲，您的意思难道是……皇上要对我们下手？”
严世藩这才回过神来，望向胡床上的父亲时，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带着明显的惊慌。
若再不能领悟父亲的意思，他真是愧对这一席提示。
他的父亲用退田之策来试探，皇上也在通过行动给出答案。
今晚罗龙文的命运便是明证。"我们，不该被整肃吗？”
严嵩轻轻扫了一眼儿子，淡漠地问道。
多年来各级官员送的钱财礼单，岂是为了施舍善缘？这个问题把严世蕃急得在原地踱步，最后停了下来问父亲。"可那是皇上啊，西十年的君主，早己无人能够动摇他的位置。”
这件事波及的是整个官场利益。
越想，严世番愈发害怕，意识到他们家作为朝堂上的高官将会成为风暴的中心。
这不是一次派系斗争，而是与皇权首接抗衡的事情。"不必恐慌。
遇到大事不知所措怎么能担负重任？”
严嵩瞪了儿子一眼，拍拍桌子，那股镇定自若的气势立刻震慑住严世番，使他恢复了冷静。
严世藩终于站在父亲身旁，急切等待对策，才真正明白罗龙文本事背后的深意。"皇上有分权的意图，是给我们面子，让我们有余地。”"分权，的确是一着好棋。”
严嵩轻捧茶杯，不慌不忙。
仿佛所有问题己经被化解。"作为臣子应为陛下分忧。”"这戏，不仅要唱得好，更要唱得妙。”
严世璠依然未能完全明白这些话语中的含义，忍不住再次发问。"圣明的帝王心中承载着天下万事万物，为臣自当为陛下解忧。”"只是戏？”
严世蕃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解父亲话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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