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沉一定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把矛头指向他。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很少部分的惊讶,更多是玩味和琢磨,敢忤逆蔺沉的人屈指可数,平日里敢和他叫板的估计还没出生,偏偏今晚我这一句话,直截了当地戳了他的逆鳞。
可话已出口,没有收回的机会。
林硕在旁边也是一愣,屋里鸦雀无声,都在等蔺沉的反应。
蔺沉嘴里含着烟,抽了最后一口,然后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语气不冷不热:“还是宁医生想得周到。”苏苒苒脸色已经苍白到极点,我心里也打鼓。正常人谁会把孕妇带到风月场来?除非另有安排。
蔺沉拿过一支空杯子倒了杯酒,推向我的方向,“麻烦宁医生,以后苏小姐就拜托您了。”
“您客气了。”我把酒杯接过来,没喝。
余光里我瞥见蔺沉的脸色变得暗了些,他亲手给倒的酒,没人敢不喝。林硕提醒我:“宁医生,九爷敬您呢。”
“我酒量差。”我说,“喝一口丑态百出,怕吓到孕妇。九爷心意我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蔺太太。”
这一句蔺太太是试探,我要看看在蔺沉心里,苏苒苒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果不其然,蔺沉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蔺沉,你怎么认识的宁医生?”苏苒苒做了许久心理斗争,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沈清和介绍的。”蔺沉说完,苏苒苒又看向我,“宁医生认识沈总?”
我怔了怔。认识倒也认识,但只是我单方面地认识他。那人是蔺沉死党,这些年蔺沉说得上话的人很多,朋友却很少,沈清和算是唯一一个和他交心的。
“嗯。”我含糊其辞,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段婀娜烈焰红唇的女人。女人和我对视一眼,又看向蔺沉:“九爷,沈清和说路上堵车,一会儿过来。”
“他是路上堵车,还是在床上没起来呢?”蔺沉嘴上不留情,女人陪着笑。
“蔺先生玩笑了,您喊他来,他哪敢不起?”女人说完看向我:“这位是?”
“我妻子的医生,宁恩。”蔺沉放下酒杯,女人点了个头跟我对视一眼,默契心照不宣。
这女人是我的朋友,一个整日混迹风月场,把酒言欢,逢场作戏,将男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林念。听听这名字,多乖,可她这张脸就足以证明,她根本乖不起来。
林念说着就坐下了,她在等沈清和。前不久她跟我说,跟了一个不太好啃的硬骨头。我当时没细问,今天才知道她跟的人竟然是蔺沉的朋友,这缘分可真奇妙。
气氛太诡异,我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那杯酒到底也没喝,蔺沉也没难为我。不过这样的场合没有烟,不喝酒,气氛总是差点意思,在急需一个人搞气氛的时候,沈清和到了。
他刚进门,林念就赶紧凑上去接过他的大衣。
沈清和搂着林念的腰,顺便在她臀上摸了两把,光明正大地揩油。
林念假装不好意思,帮他把大衣收好,借着给沈清和腾位置的机会靠近我。
“又来晚了。”蔺沉说。
沈清和只是笑,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算是自罚。
林念和沈清和也算得上是天造地设,林念玩男人,他玩女人,谁也不亏。
“宁医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吧?”林念是故意这么讲,她在找机会带我出去单独说话。不过沈清和一直搂着她不放人,我也就没能出去。
“差点意思。”沈清和没头没尾说了句。
“那就热热场。”蔺沉发话,林硕站起来出去叫人准备“节目”,片刻后一帮衣服穿了和没穿一样的女人涌进来,唱歌跳舞地调节气氛。
这些女人都经过训练,腰软会扭,还会往男人身上贴,搞气氛一绝。
苏苒苒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不住地看向我。
思来想去,我到底还是站起身走到蔺沉和苏苒苒那边。
“蔺先生,蔺太太脸色不好,孕妇要……多休息。”
我弯着腰,蔺沉思考了很久。他终于点了个头,“那就按宁医生说的办。”
话音一落,苏苒苒火速拿起包出门,林硕紧接着跟了上去。
“九爷真疼人啊。”沈清和点了烟,慢悠悠开口,顺手把林念拉到怀里,再恶俗地把烟雾喷在她脸上。
“老婆怀孕了,这不是应该的?”蔺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话里有话,“你说是吧,宁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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