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那个拥有六条手臂的身影，从地上缓缓站起。
他的头发浓密卷曲，皮肤呈小麦色，身上还穿着略微皱褶的白色古达尔长衫。
他抬起头——
瞳孔是纯白色的真菌！
的皮肤上，满是沸腾的脓包！
……
苏妮塔怀里的婴儿突然啼哭！
拴在电线杆上的流浪狗夹着尾巴哀嚎！
人群开始拥挤、逃跑、尖叫！
“妈妈！妈妈！！！”
“这是恶魔吗？湿婆神，求您保佑我们！”
“神的化身，这是神的化身！”
“伟大的神灵啊，不知您此番降临，是为何意……”
双手合十、额头触地的老者；哭喊着寻找父母的孩子；逃跑的大多数……
“装神弄鬼！”一个警察颤抖着换弹匣，“打烂这个……”
枪声未响，他的食指突然冒出脓疱！
顺着手指蔓延！
警服下的皮肤，像燃烧的报纸般沸腾！
在所有人注视下，这个警察，如同戳破的气球，先是”滴答滴答”，然后是脓液成河！
他站立的地方，倒映着月光的脓液中，绽开一朵腐烂的莲花。
“救命啊！！！”第一位警察丢下枪械狂奔。
“我不想死在这儿！！！”又一个警察逃跑。
“伟大的湿婆啊，求您饶恕我的罪过。”一位警察扔掉枪，匍匐跪地。
警察们西散逃命。
可是，下一秒……
无论是逃跑的，还是求饶的！
他们纷纷摔倒！
水泥路面，不知何时变成血肉沼泽。
无数苍白的手臂从地底伸出，抓住他们的脚踝往下拖拽！
有个年轻警察掏出手雷！
可保险栓刚拉开，就变成一条吐信的眼镜蛇！
一些警察的防弹衣撑裂成碎片！
的皮肤，鼓起葡萄串状的水泡！
“砰——！”
水泡集体爆炸！
黄绿色脓液溅到吉普车顶！
铁皮车顶瞬间滋滋冒烟，腐蚀出孔洞！
还剩半截身子的一位警察在血肉沼泽里挣扎。
他仅剩的左手举着警官证，镀金徽章上的孔雀图案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他说：“我……我是婆罗门护法……你不能……”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也就在这时候。
阿米尔慢慢转头。
看向母亲和妹妹。
妹妹莱西卡恐惧又本能地往后一退……
可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双苍老的手，便抚摸上了阿米尔的脸庞——
是阿米尔的母亲。
母亲不断抚摸着阿米尔，眼泪滚滚而下。
“阿米尔，我的阿米尔，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没有恐惧，没有害怕。
只有心疼与自责。
阿米尔握住母亲温暖的手，开口——
“妈妈。”
声音如钟，震荡。
听到这声妈妈，阿米尔母亲的心定了定，可泪水流得更凶了。
莱西卡也一步又一步地蹭上来。
“哥哥。”她叫。
阿米尔看看她，再看看母亲。
看见她们身上己经开始浮现出脓包与尸斑。
于是从自己腹腔处开出的那朵黑色莲花上，扯下两朵花瓣，递给她们。
“吃下。”
花瓣似乎有生命，蠕动。
妈妈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
莱西卡也鼓起勇气，闭上眼，一口吞下。
就像吞下了一条蝌蚪。
滑溜溜、冰凉。
天，刮起了风。
阿米尔转头看向没有跑掉的贫民窟居民们。
被他扫视到的居民们，集体颤抖！
他们看见，阿米尔朝他们走来！
背后的六只手中，西只手什么都没有。
一只手，举着一颗跳动的、鲜血淋漓的心脏。
一只手，捏着一颗刚刚拦截下来的黄铜子弹。
月光流淌。
沿途的贫民自动分开通道！
他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却又忍不住偷瞄他脚下绽放的尸莲。
他们看到！
阿米尔走过的地方，晾衣绳上的纱丽化作飞灰！
铁皮屋顶渗出尸油！
流浪猫发出哀嚎！
卖槟榔的老头突然猛地磕头，泪流满面！
“伟大的湿婆啊，求您带走我吧！”
其余居民也开始崩溃。
穆斯林老妇人扯断自己的珍珠项链！
印度教徒把额头磕出血！
基督徒在胸口不断划十字！
阿米尔停止脚步，望向夜空。
他听到恒河方向传来闷雷。
不是雨云碰撞的雷声，而是千万面牛皮鼓同时擂动的轰鸣。
“摩诃迦梨……”阿米尔对着夜空轻轻道。
话音一出！
所有活物顿时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
连呕吐的欲望都被压制在喉头。
阿米尔望见，八百米外的恒河正在倒流！
漆黑的水浪拍碎堤岸。
裹着医用废料和骨灰的浪头里，隐约可见六条手臂的轮廓。
他向母亲与妹妹伸出西只手。
“跟我走。”
用西只手，阿米尔分别左右两边抱住妹妹与母亲。
冲天而起！
夜风在耳边流淌呼啸。
贫民窟的灯光离他们越来越远。
翻着云海的深紫色天际反而越来越近。
“阿米尔，我们要去哪里？”母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阿米尔：“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妈妈。”
莱西卡紧紧抓住哥哥的另一只手。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还是对哥哥的依赖。
万家灯火掠过。
当母亲和莱西卡开始冷得瑟瑟发抖时。
“轰！”三个人坠落到恒河边！
河水被月光照着，仿佛荡漾着一层碎银。
被阿米尔落地的冲击波，掀起一层层波浪。
在河边沐浴的民众，吓了一大跳！
他们本来以为是什么高处坠落物，又或者是什么陨石。
结果待烟尘散尽之后，看去。
高大、威严，六条活动自如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鬼啊！！！”
民众们屁滚尿流地逃走。
“摩诃迦梨，我来了。”阿米尔站在河边，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先前在他感受中，正在呼唤他的恒河，此刻却平静无波。
“摩诃迦梨……”
阿米尔再次呼唤。
这一次，声音中带了一丝痛苦。
可是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无尽的夜风与月光。
“摩诃迦梨，我带着我的母亲与妹妹，请求您的庇护。”阿米尔说话。
几秒之后。
阿米尔的母亲走上前，手轻轻搭到阿米尔的肩上。
阿米尔转头。
他叫：“妈妈。”
阿米尔的母亲“嗯”了一声，用手轻轻擦拭掉他眼角的泪水：“我的儿子，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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