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父母误以为是因为江漪的见义勇为，国家给出了一笔奖励金。
所以在胆战心惊地等待了两天，发现催债公司果然没再上门之后，江家父母便放下心来，不再为了债务的事烦恼。
“还是国家好啊，咱们可千万不能违法乱纪，不能对不起国家。”江母絮絮叨叨。
江漪坐在房间内修炼。
无论国家如何在私底下紧锣密鼓地布置应对即将到的两界融合。
她的生活，依旧如往常那般平静。
当然，得忽略掉那些有意无意围着她转悠的“便衣”。
又平静地度过了一天，到了江安开学的日子。
江父去借了一辆三轮，拉上江安住宿需要用的物品。
凉席、水桶、脸盆、衣架、饭盒、被子……
零零散散一大堆。
“漪漪，你还没去过你弟弟的学校吧？要不要去看看？”
江父坐在三轮车上，问正站在家门口，望着天上虚影的江漪。
他们早就习惯江漪动不动就对着天上虚影发呆。
江漪闻言，回神。
看了看坐在三轮车上的父亲和弟弟，再看了看三轮车上的零碎物品。
还没开口，江安便仿佛看出了江漪的心中所想，跳下车便道：“姐，我坐后面，你到前面跟爸坐。”
学校离这儿不远，走小道，倒也不用担心交警检查。
江漪望着江安眼中隐藏的期盼，再想到刚才观察到的虚影异常，犹疑着，点点头。
等到了学校，真是人山人海。
住校的学生家长们搬着、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不住校的学生与家长们倒是一身轻松、说说笑笑。
因为这一片是城中村，所以像江家一样，开着三轮车来送孩子的家庭不少。
江安刚开始在遇上认识的同学时，还有一些尴尬。
但很快，也就面色坦然了。
等三轮车停稳，江漪帮着江安提着塞满衣架、毛巾、洗漱用品以及脸盆的塑料水桶，走在人群中。
她看见前面路上，还有大概是刚上一年级的小女孩儿，艰难拉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站在人群中，神色迷茫。
小小的一个人，拉着一个几乎是她身体两倍大的行李箱。
江漪不禁转头看看身旁，虽然己经十岁，但依旧身体小小的江安。
当初他上一年级住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正想着，她忽然神色一凝，耳畔掠过一丝异样气流——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青铜鼎内壁，又像是春雷碾过冻土。
她猛地抬头！
正看见天上虚影泛起水波状涟漪。
“吼——！”
青天白日之下，一声震天动地的兽吼，裹挟着罡风自云端坠落！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尖叫声如潮水漫过校门口，不少学生被吓得哇哇大哭！
今天专门在校门口维持秩序的警察，立马拿起喇叭扯着嗓子大吼：“不要慌乱！不要乱跑！小心踩踏事故！不要乱跑！……”
江漪下意识地去牵住江安，于奔涌的人潮中站在原地抬头望天。
那声兽吼分明是……
"玄甲狰！"
在她道出三个字后的下一瞬。
“吼————！！！”
又是一声愈加令人胆寒的兽吼震荡天地。
离她们几米远的江父被人撞得歪斜，眼看就要摔倒！
江漪手下一点，青色灵气自指尖漫涌，扶住江父。
如此混乱，江父却只以为是哪位好心人恰巧扶住了他。
只有被江漪护在身边的江安瞳孔骤缩！
他分明看见……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江安又看见，那些总在巷口转悠的叔叔们正逆着人流，朝他们冲来！
每个人的领口，都闪着微型对讲机的红光。
天上，虚影中的山脉正在坍缩，云雾凝成兽爪形状。
江漪眯起眼，看见云层深处有鳞甲反光——
真正的玄甲狰尚在灵界，方才不过是两界震荡引发的回响。
可仅仅是兽吼回响，便足以在地球引起如此大的混乱。
“江小姐！”便衣们冲到她跟前。
其中一位，顺手扶住身边即将摔倒的老妇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腰间鼓鼓，严阵以待。
江漪松开弟弟，把他推给领头的便衣，嘱咐江安："跟着他们。"
还不忘把手里水桶交给便衣。
说完，又回头对江父重复：“跟着他们！”
"那你呢？"江安攥住她袖口，指甲几乎掐进布料。
"去确认些事情。"江漪拂开他的手，转身。
正要冲向虚空的刹那，裤脚传来细微拉扯——
是那个拖着巨大行李箱的一年级女孩。
"姐姐……"奶声混着哭腔，"我妈妈不见了。"
江漪垂眸。
便衣很快冲上来，抱走女孩。
江漪重新望向天空。
足间轻点。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
冲天而起！！！
世界仿佛都静了瞬。
抱着孩子奔跑的父亲。
拼命指挥人群的警察。
扒着车窗的小孩儿。
立在混乱人群中的便衣。
扛着被褥凉席的江父。
被便衣抱着的江安……
所有人，都抬头望着。
望着江漪脚踩空气。
每一次足尖轻点，空气都会荡漾开青莲状涟漪。
一下又一下，轻盈且飘逸。
升上高空。
“我……我在做梦吗？”男人颤抖着揉揉自己的眼睛。
“哇妈妈，是神仙姐姐！”有小孩儿指着江漪兴奋叫道。
“我的天啊……”有人举着手机，不可置信。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有教室窗户边的语文老师喃喃。
甚至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当众下跪，对着江漪连连磕头！
天上，江漪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虚影。
风也越来越大。
吹乱了她的头发。
普通人看不见，她自然能看见。
玄甲狰的虚影正从云层探出头颅，犄角上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
那本是她三百年前亲手系上的伏魔索。
"倒是长进不少。"她轻笑。
他乡遇故知，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还不明白吗？"她对着虚影低语，手下结印，一串串金色的"卍"字印如铁链般烙向云层，"你早该在红莲业火中……"
金色"卍"字印穿透云层的刹那，江漪嗅到熟悉的檀腥味。
三百年前玄甲狰被伏魔索洞穿咽喉时，喷溅在她衣襟上的血也是这般气味。
可此刻云层深处翻涌的，不过是那孽畜隔着两界呼出的浊气。
它并未真正降临。
此刻灵气薄弱的江漪，也并不能真正制服它。
"尘归尘。"她说着，将最后几抹即将消散的"卍"字印没入虚影。
山脉轮廓突然泛起琉璃光泽，兽吼声戛然而止！
地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江漪垂眸望去，看见便衣怀里的江安眼睛亮得骇人。
这个总把崇拜藏在眼底的孩子，此刻仿佛终于窥见了世界的裂缝。
"妈妈！菩萨眨眼了！"小女孩兴奋尖叫。
江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头，发现自己的倒影正映在商场玻璃幕墙上。
金纹自瞳孔蔓延至眼尾，恰似庙里描金的菩萨低眉。
风忽然变得粘稠。
她感到有无数道视线穿透云层。
来自灵界。
来自过往。
来自那些本该湮灭在时光长河里的故人。
使得她想起无量崖底十万盏长明灯——
每盏灯里都锁着一缕不肯往生的魂魄。
"姐！"
江安的呼喊裹在风里飘上来。
江漪足尖轻点，青莲状涟漪在空中层层绽开。
落地时，她特意加重了脚步声。
好让便衣们腰间的辐射检测仪停止蜂鸣。
领头的便衣冲上来要说什么，却被她眼底未褪的金纹逼退半步。
"融合加速了，通知上头加强监测。”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菜价，
男人喉结滚动，最终沉默着按住耳麦。
她不知道，在远处山头，有个穿破烂道袍、身上脏兮兮的老者正匍匐在地，桃木剑指着她的方向颤抖不停，嘴里不停喃喃："妖星现世……荧惑守心.….."
江漪只伸手，拾掉不知何时掉在江安头上的树叶。
“不住宿了。上学报道，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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