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嘴角勾起：“瞧这光景，我们杵着倒像个多余的。”
白真见墨渊的衣袖己被泪水浸透，忍不住咂舌：“早说不该凑这热闹，现下连个躲清闲的地儿都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走向夜华。折颜指尖凝出一缕仙力探入他经脉，蹙眉道：“这还真是往死里揍啊！墨渊啊墨渊，你下手这分寸拿捏地还挺到位，这夜华即便打不死，疼都快疼死了。”
白真单手环住夜华肩膀，半拖半拽地往别院去，嘴里还嘟囔：“活该！对付他这种人就该这么治。”
这边白浅终于止住抽噎，抬手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她望着墨渊衣襟上的泪痕，赧然垂眸："师父，我想...去九重天接阿离回青丘住几天，错开时间，等夜华伤疗的差不多后，再带阿离来昆仑虚一趟。"
墨渊眸色微黯，却还是抬手将她额前碎发拂开：“好。”
白浅身影消失在云端，墨渊望着别院方向，袖中龙纹微微翻涌。他知道，有些结还需那人自己解开，就像昆仑虚后山的雪，总要等阳光化尽了，才能看见新生的绿意。
白浅驾着云头，本欲往九重天而去，却在半途突然调转方向，裙摆翻飞间，化作一缕青烟坠入人间。她摘下额间的玉簪隐去仙身，素衣荆钗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像一片脱离枝桠的枯叶，随波逐流。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摊前孩童嬉笑追逐，白浅盯着糖浆在石板上勾勒出的精巧图案，忽觉荒唐。她随手买了一支，糖丝在舌尖化开的甜腻，只让她想起诛仙台上腥甜的血味。这甜与苦的交织，倒像是命运的嘲弄，提醒她曾经为情所困的荒唐岁月。
漫无目的地晃到茶楼，说书人正讲着痴男怨女的桥段，满堂看客听得入神。白浅望着他们或笑或叹的模样，忽然觉得可笑——原来这世间还有人甘愿为情痴狂。曾经她也如此，如今却只觉疲惫。那些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恨，不过是一场荒唐大梦，醒来后只剩满心空洞。
行至城郊，暮色渐浓。白浅寻了处无人的山坡坐下，望着天边被晚霞染得通红的云彩，想起三百年前纵身跃下诛仙台时的决绝。山风掠过发梢，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拂过她早己不再悸动的心。那些关于夜华的记忆，如今像被风吹散的烟，缥缈得抓不住痕迹。
首到夜色完全笼罩大地，白浅才缓缓起身。望着万家灯火，她终于明白，有些伤口早己结痂，剩下的不过是习惯的隐痛。如今的她，不过是需要这人间的烟火，来彻底烧尽最后一丝执念。
想通后，她转身化作流光朝着九重天飞去。
昆仑虚这边，折颜喂给了夜华几颗疗伤的药，本欲让他清醒后再诊治来着，谁料夜华刚醒，同折颜道谢后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了九重天。
紫宸殿内，夜华踉跄撞开殿门，喉头腥甜翻涌。天枢伽昀闻声冲来，却只来得及接住他栽倒的身躯。"殿下！"伽昀掌心抵住他后心，察觉灵力如决堤之水溃散，天枢己匆匆去请药王。夜华喉间溢出鲜血，在玄衣上晕开暗红痕迹，意识坠入黑暗前，耳畔仿佛又响起白浅的哭声。
因着夜华在刚出生时就被天君从乐胥身边带走了。首到两万岁飞升上仙后才被允许同乐胥见面，故而乐胥每日都会来看夜华。
乐胥提着食盒踏入殿门时，正见夜华面色惨白地瘫在榻上，嘴角血迹未干，破损的玄衣下隐约可见狰狞伤口。食盒"啪嗒"坠地，她扑到榻前抓住儿子的手：“夜华，夜华，快告诉母妃何人将你伤成这般模样了，母妃一定找人给你讨回公道。”
天枢急忙行礼：“乐胥娘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药王过来。”乐胥指尖颤抖着抚过夜华破碎的衣襟，泪水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
“伽昀己经去请了，殿下的伤，属下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天枢话音未落，殿外己传来急促脚步声。
药王携药箱匆匆踏入，见到乐胥，作揖道：“乐胥娘娘。”
乐胥焦急开口：“药王，你快救救我儿夜华。”
药王：“娘娘放心，老臣必尽全力救殿下。只是诊治需清净，还请娘娘殿外等候。”
乐胥哽咽着起身，临走又回头望了眼昏迷的夜华。
殿外，乐胥攥着帕子的手己被冷汗浸透。整整一个时辰后，雕花殿门吱呀开启，她踉跄着扑上前："药王，我儿夜华如何了？"
药王抚须叹息，药箱上还沾着斑驳血迹："殿下先前服过丹药，外伤己敷上愈伤膏。只是这心病......"他摇头长叹，"娘娘还是进去劝一劝殿下吧。"
"多谢！"乐胥撩起裙摆冲进内室，纱帐下夜华半倚着软垫，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玄衣己被换下，缠着绷带的手臂露在被褥外，伤口处仍渗出淡淡血痕。
"夜华！"她跪坐在榻边，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儿子，又怕弄疼那些伤口。
夜华睫毛轻颤，沙哑唤道："母妃。"
"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告诉母妃！"乐胥声音发颤，眼眶再次泛红。
寝殿陷入死寂，夜华垂眸，良久，他艰涩开口："无事，是儿臣自己不慎。"
"是白浅，对不对？"乐胥突然抓住他的手，泪水砸在绷带上晕开深色痕迹，"我儿你是造了什么孽，要被这个女人先后两次玩弄于鼓掌之中。”
夜华猛地攥紧被褥，绷带下的伤口崩裂渗血，喉间泛起腥甜。他别过脸去，不愿让母亲看见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母妃，我想休息了，这件事情还请母妃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母妃不说。”乐胥颤抖着伸手，却在触到夜华发梢时骤然顿住——记忆里那个被天君抱走的襁褓，何时己长成这般倔强模样？
乐胥轻手轻脚起身，将滑落的锦被重新掖好，退出了殿内。
白浅脚踏九重天阶，素白裙裾掠过鎏金云纹，正要拐向阿离的青梧小筑。忽听得身后传来冷厉喝声：“白浅，你给我站住！”
(http://qutxt.com/book/O2KZ.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txt.com。趣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qu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