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情劫渊深·九世镜影
第一节 血雾迷踪
石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风扑面而来。陆昭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仍感到舌尖泛起一丝甜腥——这血雾竟能通过毛孔渗入经脉。他急忙运转《太虚剑纲》心法，星髓在体表凝成淡青色光罩，光罩表面却立即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雾气..."陆昭然瞳孔微缩，想起当年在阴冥之地遭遇的噬魂瘴。但眼前这血雾显然更为可怖，不仅腐蚀灵力，连神识探入都如同泥牛入海。他试着催动元婴怀中的星核，却发现星力流转间带着异常的滞涩，仿佛整片空间都在抗拒他的存在。
"哗啦啦——"
雾气深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陆昭然以剑为杖，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脚下地面湿滑黏腻，每走一步都会带起细小的血珠，这些血珠在半空中凝结不落，如同无数猩红的眼珠在暗中窥视。
穿过浓雾，七棵青铜古树突兀地矗立在血色荒原上。树身布满细密的纹路，细看竟是无数修士临终前的痛苦面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棵树上都挂着完整的人皮，风干的五官在雾气中微微颤动，仿佛仍在无声地哀嚎。
陆昭然突然踉跄后退——第三棵树上挂着的，赫然是第七世被他亲手斩杀的玄剑门大长老！老人干瘪的嘴唇微张，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的方向。更可怕的是，中央那棵树上悬挂的青衫，衣襟处别的星髓花正在渗出黑血，一滴一滴落在树下的青铜盆中，发出"叮咚"的回响。
"情劫渊..."
石门上斑驳的铭文突然亮起暗红色光芒。陆昭然伸手触碰的瞬间，指尖传来钻心刺痛。三个古篆字迹的凹陷处，凝结的黑红色血痂开始蠕动，竟爬出无数细如发丝的血虫。这些虫子在空中迅速编织成网，转眼间就封死了退路。
"嗖！"
数百条半透明的丝线突然从血雾中激射而出。陆昭然挥剑格挡，星髓剑与丝线相击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这些丝线看似柔软，实则锋利无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割裂出细小的黑色裂缝。
"斩情丝！"陆昭然心头剧震，《太虚剑纲》中记载的禁忌之术竟在此地重现。更可怕的是，这些丝线上附着的气息，分明与南宫婉儿同源！
第二节 守渊傀儡
"铮——"
星髓剑突然自行出鞘，剑鸣声如龙吟般在渊底回荡。陆昭然脚踏周天星斗步，身形化作残影在丝线间穿梭。然而每步落下，地面都会突兀地刺出青铜卦签。这些卦签不过三寸长短，却锋利异常，轻易就刺穿了他的护体灵光。
"噗！"
一枚卦签刺入脚踝，鲜血涌出的刹那，签上铭文突然活了过来。陆昭然低头看去，签文竟是第七世所立的血誓："若负婉儿，永堕无间..."字迹渗出黑血，顺着伤口钻入经脉，所过之处灵力尽数凝固。
"砰！"
血玉葫芦毫无征兆地炸裂，葫中收摄的星髓如瀑布般倾泻。这些液态星光在空中凝聚成南宫婉儿的虚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眉心一点朱砂痣鲜艳欲滴，唇边却带着陆昭然从未见过的凄然笑意。
"小心树顶！"虚影的声音不再空灵，反而带着血肉之躯才有的颤抖。话音未落，七棵古树顶端同时裂开缝隙，露出猩红的竖瞳。这些眼睛眨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瞳孔中射出的红光所过之处，连斩情丝都化为飞灰。
陆昭然急退间踩中某个机关，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阵纹。树影交错投下的阴影，恰好补全了阵图缺失的部分——这分明是《太虚剑纲》记载的诛仙剑阵！阵眼处悬浮的七柄小剑，剑穗竟都是用南宫婉儿的青丝编织。
"轰！"
第一道剑光劈下时，陆昭然仓促举剑相迎。双剑相击的刹那，他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更可怕的是，这些血珠并未落地，而是悬浮着组成一行古篆："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第三节 镜照前尘
怀中青铜钥匙突然发烫，烫得胸口皮肉"嗤嗤"作响。钥匙自行飞出，化作流光注入剑阵阵眼。七棵古树应声崩解，树皮剥落处露出晶莹剔透的树心——这些竟是七面等人高的青铜镜！
镜面如水波荡漾，渐渐浮现清晰画面：
第三世镜中，南宫婉儿跪在血泊里，手中握着被他斩断的本命剑。剑身倒映着她破碎的容颜，而镜外真实的陆昭然，此刻正摸着自己眉心一道早己淡化的伤疤——那正是被断剑碎片所伤！
第五世镜中，白发苍苍的南宫婉儿正在往生碑上刻字。她指尖血肉模糊，却仍一笔一划地刻着"陆昭然"三字。最令人心碎的是，每刻完一个名字，她都会从怀中取出星髓花轻嗅，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力量。
"别看第九面！"南宫婉儿的虚影突然扑向铜镜，却在半途自燃起来。青碧火焰中，她的身影渐渐透明，眼中带着决然与不舍。陆昭然却己瞥见镜中画面：自己面无表情地将星髓花刺入她眉心，而她眼中竟带着释然笑意，唇瓣开合间似乎在说"值得"。
渊底突然地动山摇，七面铜镜同时炸裂。碎片如流星般飞射，却在半途被无形之力牵引，凝聚成一座星髓王座。王座上斜倚的青铜傀儡缓缓睁眼，胸口插着的正是那朵完整的星髓花——花瓣上沾染的九滴血珠，正是陆昭然轮回九世的心头精血！
第西节 斩缘问道
傀儡抬起右手，渊底顿时浮现十万修士虚影。这些身影有老有少，服饰各异，却都带着滔天怨气。陆昭然认出其中最前面的几人：第七世灭门的玄剑门弟子，第五世误杀的渔村稚童，甚至还有第一世因他而道消的师尊...
虚影结成九幽弑仙阵，阵眼处悬浮的阵旗随风猎猎。旗面材质熟悉得令人心碎——这分明是用南宫婉儿的青衫裁制！旗杆则是那支她常戴的玉簪，簪头镶嵌的明珠正在渗出鲜血。
"破阵需斩因果..."
陆昭然星眸染血，元婴怀中的星核突然龟裂。裂纹中涌出的不是星髓，而是晶莹剔透的情劫之力。这些力量顺着经脉流淌，所过之处《太虚剑纲》的经文自动浮现，字字如刀刻入骨髓。
并指抹过剑锋，星髓剑突然剧烈震颤。青铜剑鞘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剑身——这哪是什么金属，分明是千万根情丝编织的剑魄！剑格处嵌着的，正是那枚一首缺失的星髓花瓣。
剑光起时，十万虚影如泡影破灭。当剑锋刺入傀儡胸口时，陆昭然终于明悟：星髓花中的心头血不是诅咒，而是南宫婉儿以十万年修为为他种下的护道魂印。每一世"杀死"她的瞬间，都是在为这魂印注入新的力量！
青铜王座崩塌处，升起七十二盏青铜魂灯。灯盏造型古朴，灯芯蜷缩着南宫婉儿的情魄碎片，而灯油...赫然是他轮回中流过的所有血泪。最中央那盏灯的灯壁上，刻着一行小字：
"愿以十万劫，换君一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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