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涅盘劫烬·量天证道
第一节 星泪断尺
量天尺尖吞吐的血芒如毒蛇吐信，刺破虚空的瞬间竟带起一串细密的黑色裂纹。天机阁主左眼瞳孔中的魂灯焰心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南宫婉儿的虚影在灯焰中剧烈晃动，衣袂翻飞间露出腕间那道熟悉的剑痕——正是陆昭然初学剑时不小心所留。
“你以为这柄尺子能斩断因果？”阁主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低沉，仿佛来自无尽的深渊，又似乎是千万个时空的回响同时在耳边震荡。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托着的微缩星墟突然展开，如同宇宙的奥秘被揭开一般。
那是一幅令人惊叹的景象，十万星辰如棋盘落子般排列成阵，每一颗星体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然而，这些星辰并非普通的天体，它们的表面都浮现着青铜卦签，卦签上的文字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突然间，这些卦签开始渗出黑血，黑血沿着卦签的纹路流淌，仿佛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侵蚀。随着黑血的蔓延，卦签上的文字也开始扭曲变形，原本清晰的签文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陆昭然九万世来最恶毒的誓言。
“若违此誓，道侣魂飞魄散……”
“甘愿永世为奴，只求……”
“以剑冢十万亡魂为祭……”
这些誓言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破了黑暗，首插人心。它们散发出的恶意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邪恶的力量所笼罩。
最中央的赤红星体突然"咔"地裂开蛛网状缝隙，南宫的魂灯被九条星髓锁链拽向深渊。灯油泼洒的轨迹在空中凝成她最后的身影：三千青丝尽成雪，指尖点在陆昭然眉心，正在传授《星髓焚道诀》最后一式。她的唇瓣开合，分明在说"别回头"，眼角却滑落一滴晶莹的灯油。
"铮——"
量天尺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鸣啸，尺身那些由南宫血泪书写的碑文开始渗出黑血。陆昭然惊恐地发现，墨迹中的南宫面容正被某种力量扭曲，眉眼渐渐化作狰狞厉鬼，朱唇裂至耳根，露出森森利齿。
"不！"
他暴喝着将元婴怀中的星核逼出体外，晶石般的心脏撞向尺身。就在接触的刹那，星墟深处传来恐怖的吸力，星核被撕扯成漫天晶粉。每一粒晶粉都映照着某个轮回片段，在虚空中组成一幅支离破碎的星图。
"昭然，看灯！"
南宫的残音如惊雷在识海炸响。陆昭然左眼突然淌下血泪，右眼却被星墟暗火灼烧得泛起灰白。模糊视野中，那些散落的魂灯残骸竟在赤红星体表面重组。七十二盏灯焰相互缠绕，凝成南宫完整的轮廓——
她双手结着往生印，足尖轻点星髓海面。每一步落下，都有青铜卦签在脚下粉碎。那些刻着毒誓的签文崩裂时，竟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
第二节 劫灰塑骨
"咔嚓！"
星墟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陆昭然散落的星核粉末突然被无形之力牵引，在胸腔位置重聚成全新的琉璃心窍。这心窍剔透如水晶，内里却流转着七色星焰，每一次跳动都带起空间涟漪。
他七窍中喷涌的星火，原本是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但在瞬间却突然转变为纯净的白色。这白色火焰如同来自幽冥地府的寒焰一般，冰冷而炽热。火焰所过之处，那些青铜卦签仿佛被烈阳暴晒的冰雪，迅速气化成一团腥臭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
他踏着南宫灯焰留下的足迹，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星髓海面上，而那原本波涛汹涌的星髓海面，此刻却如同被冻结的镜面一般，平静而光滑。他低头凝视着脚下的镜面，镜中映照出的景象令他的道心都不禁为之震颤。
在这镜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第三世。那时，他自爆元婴，魂飞魄散。而南宫却以情丝为线，一针一线地缝补着他破碎的魂魄。那情丝穿过魂体的痛楚，让她每缝一针都要咬破一次嘴唇，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接着，他看到了第七世。那一天，他堕入魔道，被魔气侵蚀，根髓尽毁。而南宫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偷偷剜取自己的仙骨，替换他那己被魔气腐蚀的根髓。手术过程中，为了保持清醒，她竟然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第九万世……
"原来你早知结局。"陆昭然声音嘶哑得不声。琉璃心窍表面突然浮现蛛网般的裂纹，量天尺应声崩断。那些碎片如利箭刺入周身大穴，每一片都带着南宫某一世的记忆：
有她跪在雪地里祈求宗门长老的卑微；
有她潜入禁地盗取续命丹药的决绝；
最锋利的尺尖碎片嵌入眉心，带来的画面令他神魂俱震——所谓量天尺，竟是南宫用九万世情丝编织的缚命索！每一根丝线都浸透着她某一世的心头血。
"啊！！！"
天机阁主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身躯开始玉化，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内里青铜色的骨架。胸腔处的星髓熔炉中，半枚青铜钥匙正在沉浮。钥匙柄端的卦象突然亮起，与陆昭然怀中残钥产生共鸣。
"当——"
两半钥匙隔空拼合的瞬间，星墟引力场完全倒转。十万星辰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的算珠，齐齐坠向深渊。坠落过程中，那些星体表面的卦签纷纷燃烧，在空中拖曳出长长的血色尾焰。
第三节 本我斩尸
陆昭然踏着坠落的星辰逆冲而上，白发在狂暴的星焰中猎猎飞舞。琉璃心窍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彻底破碎的刹那，迸发的光芒中浮现三具道身：
左侧黑袍魔尊手持焚星剑，剑身缠绕着九万世积累的业火。他眸中跃动的红芒里，隐约可见血海浮沉；
右侧青衫剑仙执量天尺残片，尺身缠绕的往生锁链哗啦作响。每道锁链尽头都系着一枚青铜铃铛，铃声里夹杂着南宫的轻叹；
正中白衣少年怀抱星核，眉心闪烁着南宫魂灯的残焰。那火焰形状酷似一朵将谢的优昙花，花瓣飘落处时空扭曲。
"斩！"
三者齐声暴喝。魔尊的焚星剑刺出时带起九幽寒风，剑尖凝聚着三千万亡魂的怨气；剑仙的量天尺残片化作流光，所过之处往生锁链结成天罗地网；少年眉心的灯焰突然暴涨，在阁主头顶凝成南宫的虚影，双手温柔地蒙住了他的眼睛。
"噗！"
三道攻击同时贯穿天机阁主的青铜骨架。炸裂的碎骨中，星墟本源终于暴露——那是枚跳动的青铜心脏，表面刻满《太虚剑纲》从未记载的禁忌篇章。那些文字如同活物般蠕动，仔细看去，每个笔画都是由细小的南宫面容组成。
陆昭然伸手抓向心脏，指尖却穿透虚影。真正的星墟本源早己被调包，青铜心脏内封印的，竟是初代剑主与十二天魔同归于尽时的残魂！当残魂睁眼的刹那，陆昭然看到了颠覆认知的真相：
那位传说中的剑道至尊，面容与天机阁主有九分相似。而被他一剑贯穿胸口的十二天魔首领，眉心赫然生着南宫婉儿的朱砂痣！更可怕的是，两人交握的双手间，分明捏着半枚青铜钥匙...
第西节 烬中生莲
整个星墟开始崩塌，青铜材质的天空裂开巨大的豁口。如山的碎片坠落，每一块砸在星髓海面都会激起万丈浪涛。陆昭然跪在虚空，怀中紧抱着即将消散的南宫魂灯。灯油滴落的轨迹在空中绘出奇异的符文，落点处突然绽放出九品青莲。
莲心托着的残缺青铜钥匙突然自行旋转，匙身浮现的卦象正在飞速变化。当第九万零一个卦象亮起时，莲台传来南宫的声音：
"第九万零一次..."
这声音不再带着往世的凄然，反而有种超脱轮回的淡然。陆昭然将残钥按入自己破碎的心口，琉璃心窍重凝的刹那，背后浮现九重劫火凝成的光轮。光轮每转动一圈，就有崩塌的星墟碎片倒流重组。
那些青铜碎片在掌心凝聚，最终化作一柄奇特的器物——非尺非剑，形如两朵并蒂莲相互缠绕。莲茎由情丝编织，花蕊处嵌着半枚星髓结晶，内里封印着南宫最后的一缕残魂。
天机阁主的残魂在光轮中发出最后的惨叫："你会后悔的！星墟之外还有..."话音未断，陆昭然己捏碎这缕残魂。指缝间溢出的黑血自动组成一行古篆：
"太虚剑庭，往生门开"
踏着青莲走向星墟裂口时，陆昭然忽然回首。身后的劫火正在焚烧九万世因果，火焰中无数个"自己"和"南宫"都在微笑消散。而莲心处的青铜钥匙，正与他怀中残钥产生强烈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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