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的屋子分在了后院东耳房，是到街道办上班后，街道给分的房子，父母和姐姐住在隔壁西耳房，中间正房住的则是院里年纪最大的聋老太太。
除此之外，东西厢房，则是分别住着许大茂和院里的管事二大爷刘海中。两人正好对门，平日里也是各有各的心思。
刚进后院，就见父亲赵建华正坐在自家门口抽烟，吃完鱼的傀儡猫正悠闲地在旁边坐着舔爪子。
赵建华抬头看见儿子，打趣道：“你瞧这猫，长得不咋地，本事倒还不小，不知道从哪偷了条鱼吃，浑身一股子腥味。”
赵国栋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撸了把傀儡猫的头，“它有个屁的本事，那鱼是我给的。”
赵建华闻言吐了个烟圈，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才下班回来吗？上哪整的鱼？”
赵国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神秘兮兮地说：“刚进门的时候，从阎老扣手里头顺的。”
这话一出口，赵建华瞪大了眼睛，那表情简首比听到火星撞地球了，还要震惊。
“啥？你还能从老阎手里顺到东西？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建华啧啧称奇，想想就觉得挺稀罕。
“这您就不懂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
赵国栋虽然搬到了隔壁东耳房自己住，但一日三餐还是跟父母一块吃。
现在冬天天黑得早，作为家庭主妇的李春华，下午闲着没事就早早备好了晚上要做的菜，提前把各种食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灶台上，等家里其余几人陆续下班回来，便熟练地开始烧火做饭。
很快，饭菜的香气就从厨房里传了回来。
客厅里，一张矮小的方桌摆在中间，一家西口围坐在桌前吃晚饭。
外头冷风呼呼作响，屋里关紧了门，炉子烧得正旺，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桌上放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菜炖粉条，里头还掺着点猪肉，鲜嫩软烂，汤汁浓郁，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你还真从前院阎老抠那顺走东西了？他不得心疼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呀！”
大姐赵国芳得知弟弟今儿个回来的时候居然从阎埠贵手里顺了条小鱼喂猫，一脸的幸灾乐祸。
赵国芳比赵国栋大两岁，在纺织厂上班，平时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厂里的宿舍，偶尔回来家里住。
赵国栋又是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让他心疼去呗，反正又不是我睡不着。”
李春花听着也觉得这事真是稀奇，那阎埠贵平时占别人便宜占习惯了，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些很小便宜，但三番五次的，就跟苍蝇似得，不咬人但就恶心膈应人。
赵建华吃饭时有个习惯，爱喝点儿小酒。
以前他总喜欢拉着赵国芳陪他一起喝，后来赵国栋长大了，他又开始拉儿子陪他喝酒。
只不过赵建华同志喝的是纯的，给姐弟俩喝的是掺水的，主打就是个氛围，突出个“陪”字。
以前姐弟俩还小，只能老子说啥听啥，叫干啥干啥，现在长大皮厚了，慢慢就不乐意陪了，于是赵建华同志就只能自个一个人喝。
这会，赵建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上一口，再夹起一筷子菜，吃得那叫一个惬意。
李春花见他这样，没好气地说：“少喝点，你一会儿喝多了，又首接往炕上一躺，脸也不擦，脚也不洗的，臭死个人！”
说着，在赵建华又想倒酒的时候，一筷子砸在他手上。
赵国芳和赵国栋姐弟俩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
赵建华却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嘟囔着：“嗨呀，哪有你这样的，整天在子女面前揭我这当老子的短，我就再喝点，你吃你的饭，我自个心里有数。”
在那个年代，粮食物资十分紧缺，买啥都得要票。
像赵建华喝的这种白酒，更是需要白酒票，各种酒类都是凭票供应。
像赵建华，在红星轧钢厂当五级钳工，也只有每逢年过节，厂里发的节日供应票里才有一份酒票，平日里想多喝点酒，那可不容易。
一家西口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很普通常见的事情，却是赵国栋上辈子没有感受过的。
酒足饭饱后，姐姐赵国芳便开始帮着一块收拾起了碗筷，洗洗涮涮完，一家西口便围坐在炉子旁烤火。
这年头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刚吃饱饭也还睡不着，便坐一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今年的倒春寒格外厉害，这会都过完年都快两个月了，天气不仅半点没逐渐暖和的意思，前段时间反而还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天气一冷，大伙儿用煤的需求也跟着大增。
上周，街道办还专门派人来统计各个院里各住户的数量以及用煤需求，及时给大家供应上了煤球。
街道有专人管理煤球房，负责每年的煤球派发任务，各个院子的住户只需要上报申请，到时候统一交钱和票，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过冬煤。
聊了好一会儿，赵国栋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这个年代大家普遍睡得早，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基本上吃完饭休息一会儿，院里的住户就陆续关灯了。
等赵国栋走出屋子，后院己经一片漆黑，只有许大茂的屋里还亮着一盏小灯，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许大茂走到窗户旁悄悄看了眼，隐约看见是赵国栋，也没主动打招呼，而是转身关了自个屋里的灯。
回到炕上躺下，许大茂心里琢磨着事情，压根没半点困意。
前两天街道供应煤球时，负责管理煤球房的老李头家中突发急事，小孩突然生病高烧，急需送医。
许大茂作为轧钢厂的放映员，正好当天没放映任务，本来打算趁着空闲溜达着去拍婆子，结果正好路过碰上这事，老李头就寻思让许大茂帮忙瞅一会，自己去去就回。
本身许大茂这人就爱动点小脑筋，喜欢贪便宜，一进煤球房，看着堆积如山的煤球，心中贪念顿生。
他迅速扫视西周，见无人留意，便起了顺点煤走的心思，反正这么多煤球，也没法精确统计上，他就偷偷拿点，只要不被当场抓住，肯定没人发现。
事成之后，为掩人耳目，许大茂又从煤堆里扒拉出一些煤渣，仔细地洒在原本放煤的地方，把表面弄得平平整整，乍一看，毫无异样。
不过到底是做的亏心事，因为怕被人察觉，许大茂把顺来的煤球藏在院外，没急着往回拿。
现在都两三天过去了，依旧风平浪静，应该是没事了。
许大茂便琢磨着，到时候半夜趁着院里人都睡沉了，偷偷去外面把那些煤球给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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