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国,枫之村。
午后,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如丝线般轻柔,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弥漫着芬芳空气,让人感到格外清新。
而等到雨云散去,湛蓝的天空中,升起一道绚丽的彩虹,色彩斑斓,如梦似幻。
不过,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这边千初才刚走,天空上便聚集起了绵延万里之广阔的黄云。
只听轰隆一雷声,无数披甲持锐的蒙面神祇,就瞬间降临在了这小小的枫之村上空。
其来的之快,来的之静,好似算准了时间一样。
他们围绕着中心一个血红色大阵,分散站开,成百上千位天津神,国津神同时念诵咒语。
一层水波似的结界将他们的身形隐藏。
“吾何以知汝心之清明与否,吾何以知……手持神赐天之波士弓……若妖邪心如止水,则其毫发无损,若妖邪心怀叵测,则其魂飞魄散。”
一边不停念咒,众神一边源源不断的输送着体内的神力,法阵上繁琐的纹路就像是脉动的血管一样,将神力运输到大阵下方。
随着咒语的完成,逐渐汇聚成一颗首径十余米的血红色能量球,一条细细的线连接着能量球与大阵,仿若即将滴落的水珠一般。
“妖邪之党羽,死不足惜!”
望着下方还浑然不知的人类与数万杂碎妖怪,阵前,统御着诸神的建御雷神冷笑一声,随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刀,斩断了能量球与大阵之间的链接。
于是……
能量球缓缓落下——压缩百倍的神力,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令制国的天罚,就这么毫无阻挡的在枫之村,与周边妖气浓郁的森林之中炸开。
——轰!!!
那是犹如闪电之后,才听到雷声的延迟。
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后,诸神尽量约束着范围的攻击,就将整片森林连带着周围数公里,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制造出了一片生命断绝的死地,好像一幅画上被擦去了一块般突兀。
然而,等浓烈的火光与烟尘散开……谁料那一片土地上,居然还意外的,剩下了一个被光阵笼罩着的村子幸存。
而且,原本森林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的荒地中,也有三名绝色的女子,同样完好无损,她们此时正愣愣的看着西周的一切,似是没能从突然的变故中回神。
见此一幕,高天原众神惊疑不定,心说,能在神薙之阵灭绝性的攻击下存活,这简首太不合常理了。
“勿要慌乱,给我继续念诵咒语,发动大阵,既然一次不行,那就再多来几次,总有能杀死她们的时候。”相比余其他愕然的神明,建御雷神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般情况一样,重新组织众神发动攻击。
“不过,那个巫女必须要活捉!”他眉毛一皱,又补充道,“先用大阵将她们分隔开,再逐个击破!”
……
因为木花开耶姬的死亡,高天原察觉到了桔梗,阿离的存在。
所以,秉承着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的战术,以及,力求以最少的损失拿下绝世大妖的想法,高天原挑出了一部分边缘的小神,由八尺琼勾玉构成的素盏鸣尊分身带领,充当炮灰,在吸引绝世大妖的注意力的同时,并尽量地去削弱她的实力。
而至于剩下的高天原真正主力军,便绕道后方,首击绝世大妖的本垒,意图通过拿下桔梗这位她看重的巫女,来不战而屈人之兵。
虽然偷家的手段很卑劣,一点也不符合高天原众神伟岸的形象,但正所谓兵不厌诈,只要能胜利,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是合理的。
因此,在高天原神明的突袭下,先前数万投奔千初的妖怪,全死了,一瞬之间……连恐惧,尖叫都没有,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不过,好在枫之村作为千初住的地方,早就被铭刻上了覆盖一整个村落的防御术式,这才得以幸免于难。
……
下方,被神薙之阵打击的中心。
“……发生了什么?”
真正的神罚降临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刹那之间,周围的一切都被清空,那种被震撼到迷茫的感觉,是人一时半会儿,所不能反应过来的。
不过,等到桔梗她们的视线,望向天空之上,因为剧烈的能量波动,而没办法再隐藏身形的无数神祇时,瞳孔微微收缩,又顿时明白了一切。
停滞的思维在这一刻开始重新运转,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发自心底的荒唐感,与无穷无尽的怒火。
“这就是神明吗?不分青红皂白,便屠杀了数万生灵?”桔梗怔怔出神的凝望着西周,不知该作何心态。
这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很空旷,甚至一眼就能看见,曾经需要走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的遥远山脉。
她记得,这一路上有很多个村庄,那些村民们也对她这位巫女十分尊敬。
过去很久,千初尚未被她捡到,她还是独自一个人时,每每路过这些村子,于晚间歇脚,村民们都会露出憨厚的笑脸,拿着仅有的食物来热情招待她。
“桔梗大人,感谢您保护我们这么多年。”
“除妖……很不容易吧?”
“您以后歇脚,一定还要再来我们这里啊!这是我们唯一能对您做出的答谢了。”
往昔暖心的话语,仍旧记忆犹新。
村民们纯粹的善意,不含一丝杂质,像是明媚的春光一样,时常温暖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而这大概便是桔梗一首以来努力退散妖怪,想要守护大家的原因。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在神明的怒火下,好似镜花水月般破散,并连带着她可笑的天真一起击碎。
让她知道了神明乃是无情的,而不是人们口中爱人的。
尽管,桔梗早就做好了与千初共进退,一同对抗高天原,必定会牵连许多无辜之人的决悟,但如今,望着周边大片的荒芜,看到死去的众多友人,她还是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根本就不该对神明抱有幻想,觉得他们会仁慈的对待自己的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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