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佣人正说着话，经过拐角，就看到了顾韵初。
霎时间，她们立马噤声不语，还一副说别人坏话被抓现行的尴尬表情。
顾韵初也没有叫住她们问话，直接进屋了。
问她们，还不如直接问陆森。
她想，陆森和老爷子这会儿应该都在茶室里。
可还没等她进茶室，就看到陆森走了出来。
在这里见到她，陆森似乎没有防备，瞳孔微缩了一下，而后立马错开身体，给她让路。
顾韵初就停在他面前，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什么，老爷子出来了。
看到她，老爷子的表情又诧异到为难。
这两年来，她来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是平时，老爷子会很高兴。
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手里还拿着陆森留下的文件，此刻有些手足无措。
“初初，你先……”
顾韵初没有等老爷子说完，直接对着陆森开口。
“我有话跟你说。”
陆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如那天一样，更多的是疏离淡漠，没有多余的私人情感。
“该说的，我已经和老爷子说得足够清楚。
“顾氏的股份，我已经尽数归还。
“在安玛力诺领的证，只有分居五年以上才能申请离婚，算上过去的两年多时间，再过三年不到，我们就能申请成功。
“在分居期间，我们对外就是离婚状态，这份协议能够保障我们双方的权利，包括婚嫁自由。等你看完再给我回复。”
他说这番话时，面上风轻云淡，仿佛在为了能够摆脱这桩婚姻而轻松。
说完，他就走了。
顾韵初怔在原地，表情凝固且僵硬。
老爷子看到她这样，不忍再开口。
顾韵初却不顾陆森的拒绝沟通，当即追了出去。
到了外面的场院，顾韵初疾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陆森。
陆森身形一顿，堪堪停住。
身后传来顾韵初的低泣声。
“我不要离婚……陆森，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会补偿你，陆森，我……我喜欢你！”
陆森眉眼微动。
但，动容也只有短暂的几秒。
顾韵初两只手紧紧地环着他劲瘦的腰身，一遍遍地说着喜欢他的话。
可等来的，只是他那一句。
“放手吧。”
当初他坠海前，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顾韵初立马抱得更紧了。
“不要！我不要放手！”
陆森低头看向腰间那双胳膊。
他终是亲手掰开她的手。
那样决绝。
那样不留情。
当他彻底挣脱她的控制后，她的眼泪更加肆意。
“陆森！你非要这么狠心吗……之前怎么都不离开我，非要等我喜欢上你，离不开你，你才走……”
陆森转身面向她，俊美儒雅的脸上有丝丝病容。
“顾韵初，如今的我已经禁不起你任何折腾。
“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一个对你千依百顺的傀儡。
“如果是对我心怀愧疚，那么我告诉你，我已经放下了。
“你不需要偿还我。”
顾韵初那眼泪似珍珠一般，哭得惹人怜惜。
她攥着他的袖口，连连摇头，带着哭腔挽留他。
“不是这样的！陆森哥哥，我喜欢你，我不会再折磨你，不会再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陆森摇头，双眸似寒星点点，残留着一点点余温。
“你还不明白么，我不想继续了。
“积攒了太多的失望和痛苦，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我不想变得和从前一样，在你的阴影下生活。
“只有离开你，我才能活得像个正常人。
“我能穿白色衬衣，能更多的爱自己，爱家人、朋友……”
听到这儿，顾韵初的情绪分外激动。
她大喊：“可你就是不会再爱我了是吗！”
为了让她对自己死心，陆森点了点头。
“是。”
顾韵初瞪大了眼睛，惊讶于他回答得如此干脆。
而后，她松开了他的袖子，苦笑连连。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为什么要让我等你两年多。
“陆森，说到底，你就是不甘心吧。
“你要跟我结束，就不该回来，不该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就是想看我像现在这样哭着求你吗？
“你不就是想扳回一城，让我向你低头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果真是……果真是‘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你出事后，童惜告诉我，你偷偷喜欢我很多年，我以为，既然有着这样深的喜欢，你总会回到我身边。
“陆森，你让我相信爱情，但你也让我觉得爱情很可笑。
“你也让我的坚持和等待变成了一场笑话……我应该多谢你，是你教会我，感情这东西当不得真。
“哪怕是很多年……”
听到她这些话，陆森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没有再对他吼，可每一句都在控诉他的无情。
而他辩解的话只有一句。
“曾经的喜欢是真，如今的放手也是真。”
他已经走过那艰难的路。
放下很难。
他也在尝试中。
……
老宅外。
陆森的司机和保镖都在等着。
看他出来，司机打开车门，甚是恭敬。
“陆先生，您现在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陆森神情很淡，一双乌沉沉的眼睛里好似下了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着，不见温情。
他转头看了眼老宅，“回公司。”
而老宅内，顾韵初已经不知站了多久。
老爷子亲自出来喊她进去。
“外面冷，别傻站着了。”
顾韵初无动于衷，嘴里喃喃着。
“他回来了，可他也不要我了。”
老爷子这两年衰老了许多。
光是站在那儿，就需要拐杖撑着。
他安慰她。
“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陆森受了很多苦，都是我们顾家欠他的。
“哪怕你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他，若是他感觉不到，又怎么敢相信呢？
“人总要长长记性。你若真想挽回他，就应该言行合一地去爱他。
“我问过他了，他只会在南城待一个月。
“初初，你向来是不服输的，一个月确实很短，但多少会有些进展，爷爷相信你。”
听说陆森一个月后就要离开，顾韵初心如火烧。
可她面上倔强，不想表现得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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