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倾雪噗嗤笑了一声，轻轻拍着他的小脑袋瓜，“玩一会儿快去写，不然你皇叔会生气的。”
“他为救你受了伤，手臂上一个血窟窿呢，你就算是哄哄他也罢，多抄几遍，嗯？”
元昊想了下，点点头：“姑姑说的不错，我这就去抄。”
说完，他转身往后殿走。
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姑姑，你能不能给我求个情？我不想回京城去，没有皇叔在，朝里的那些人每天都恨不得吃了我似的。”
姜倾雪微顿。
先帝早逝，墨宴元昊登基的时候才三岁，要不是墨北辰回朝亲自监国摄政，这孩子真是早被那些豺狼虎豹拆吃干净了。
墨北辰在做摄政王之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北王，铁血手腕让人畏惧，能压得那些朝臣们一个个俯首帖耳。
但那些大臣多数是面服心不服。
如今墨北辰在江州主理贪腐案，京城的某些势力肯定蠢蠢欲动，不会把墨宴元昊这个儿皇帝放在眼中了。
“姑姑——”元昊上前来拖住姜倾雪的手摇啊摇：“你就帮我求个情吧，我想和皇叔一起回去，不想自己回去。”
“反正我回去也没用，那些人又不听我的，还捏着嗓子装模作样跟我讲话，我好烦。”
“这个……”姜倾雪沉吟了一下，“我晚些时候试试吧。”
“谢谢姑姑！”元昊直接上前来抱住了姜倾雪：“姑姑你真是大好人！”
“别谢的太早！”姜倾雪把他从自己怀中拎走，“未必有用。”
“肯定有用！”元昊显然比姜倾雪还要有信心，“姑姑，只要你与皇叔说，皇叔一定会答应的，绝对！”
姜倾雪失笑一声，“好了，去写策论吧，我先走了。”
姜倾雪离开之后，墨宴元昊蹦蹦跳跳地回去抄策论了，那姿态，跟先前臭着脸噘着嘴完全是两个样子。
冷骁看的直瞪眼：“同样都是抄策论，怎么现在能这么高兴？”
“你又不懂了。”元昊老神在在地说：“我现在高兴是因为，我不必回京了，都不用回京了，抄几遍策论怎么了？！”
冷骁：我真的不懂。
……
不远处的正殿门口，墨北辰把方才的一幕看在眼中，玄黑色的广袖之下，手指微微蜷了蜷。
姜倾雪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傅萱的身上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么如今，她对元昊的喜欢，会不会是为报复前世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刻意接近？
她可以报复他，要他的江山要他的命，甚至可以蹂躏他的心，但不能动元昊。
这才是他要云子恒带元昊走的原因。
元昊是哥哥唯一的骨血，他前世便没护住，今生不能再重蹈覆辙。
墨北辰收回视线，转身进了正殿。
她若真来求他，留下元昊，他不会答应的。
……
姜倾雪去将医官和船行的琐事都处理罢，回到姜家与爷爷说了一声。
墨北辰受了伤，可能她晚些还要过去江州行馆一趟。
姜老爷子点点头，却有些诧异地说道：“倾雪儿，殿下身边也不缺大夫，怎得受伤要你亲自照看伤势？”
“这个……殿下先前不是救过我吗，我关照一下他的伤势也好还恩情。”
“可是，你两年前也救过殿下。”老人慢吞吞地说道：“算起来，你们这恩情是不是还清了？”
“……”姜倾雪顿了顿，“我被下药那次，殿下在行馆也算救我，而且江州的案子一直没牵扯到姜家，也是殿下保着……”
“对。他还在中秋送了五十二抬大礼，全是倾雪儿喜欢的东西。”
姜老爷子笑道：“你与殿下这救命的恩情，你来我往，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不太好算的清楚了。”
姜倾雪面容讪讪，“爷爷就是爷爷，吃过的盐比我吃的米面都多，已经看出些不寻常了。”
姜老爷子没吭声，等着她继续说。
姜倾雪理了理思绪，“其实……我当初在观澜湖救他之后，心里就一直念着，还将他留下的玉船小心放着，也曾派姜总管打听过他的身份。”
“只是他藏的好，我没打听到，渐渐就淡了。”
“谁知道江州行馆那次，我又认出了他……他将我当做恩人画了像带在身边，还对我……也很好。”
“爷爷。”姜倾雪抬眸，认真地说道：“我有点喜欢他。”
“只是一点？”姜老爷子扬了扬眉：“倾雪儿，爷爷平素深居简出，并不代表爷爷老眼昏花。”
“你们都出双入对了，你告诉爷爷只一点喜欢？”
姜倾雪说：“哪有。”
“好吧。”姜老爷子叹道：“爷爷换个说法，他都夜探我宝贝孙女的香闺了，如果真的只有一点喜欢，你会那么纵容，让他进出自由？”
“……”
姜倾雪彻底没话了，尴尬道：“您怎么知道的？”
“这是在姜家，爷爷又不是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老爷子戳了姜倾雪的额头一下，“知不知道他是摄政王？”
“就算你到京城去认回身份，真的能嫁给他，他以后也势必是要三妻四妾的。”
“到时候你怎么办？倾雪儿，不是爷爷反对你喜欢他，而是爷爷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如果困在宅院之中与人勾心斗角你不会快乐的。”
“他不会有三妻四妾的。”姜倾雪肯定地说道：“绝对不会。”
姜老爷子说道：“他这么跟你承诺的？爷爷相信，他现在是真心实意的，但男人这种东西……”
“情浓的时候真心实意说的话，等热情过了，就会忘的干干净净，尤其是摄政王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
“天家无情，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和权柄，婚姻都只是交易，妻妾只是放在院子里的摆设——”
“爷爷不是危言耸听，是想让你明白，他不是个理想的夫婿。”
“我知道他。”姜倾雪认真说：“爷爷说的只是大多数男人，而他不是，也不会做出爷爷说的那些事情，真的，爷爷便看着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姜老爷子瞧着姜倾雪这般坚定，知道她是铁了心了。
老人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姜倾雪的肩膀，“那行……但要记得爷爷的话，你不是笼中鸟，你的世界里也不是只有爱情，自私一点，不要爱别人太多，先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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