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踏碎京城的晨雾,暗卫翻身下马时,衣袍己被汗水与泥浆浸透。他怀中那封裹着防水油布的奏章,却在层层保护下完好无损。当这份来自雁门关的密奏被呈递到御案之上时,乾清宫内正弥漫着浓重的药香,病榻上的皇帝咳得青筋暴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攥着明黄龙纹锦被。
"陛下,云将军的奏章..."贴身太监王德小心翼翼地展开宣纸,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晨光中泛着冷意。随着奏章内容被逐字念出,殿内的空气愈发凝滞。当念到"萧景珩与宁王勾结外敌,妄图谋逆"时,王德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而阶下群臣己炸开了锅。
"荒谬!"吏部尚书顾明远率先出列,玉带撞得朝珠哗哗作响,"宁王监国期间夙兴夜寐,萧景珩虽犯过错,但说他们谋反,可有实证?云倾月远在边关,莫不是想借此邀功?"他话音未落,户部侍郎周显也跟着附和:"陛下圣明,云家手握重兵,如今云倾月又在雁门关拥兵自重,难保没有异心!"
反对声浪中,唯有丞相徐清岩抚须不语。他盯着奏章上"先帝密诏己毁"几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三日前,他刚收到一封来自西北的密信,信中提及血刃盟盟主身份成谜,而萧景珩兄弟的死似乎另有隐情。
"够了!"皇帝勉力撑起身子,剧烈的咳嗽震得龙榻吱呀作响,"云倾月镇守雁门关,力退北狄,此乃大功。她若想谋反,何必死守边关?"他抓起案头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飞溅间,众人纷纷跪地噤声,"即刻派人彻查宁王旧部,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传旨给云倾月,让她...咳咳...尽快回京述职。"
退朝后,顾明远与周显匆匆赶到丞相府。书房内,檀香混着墨香氤氲,徐清岩慢条斯理地研磨着松烟墨,仿佛全然不知二人的来意。"丞相,云倾月的奏章分明是要搅乱朝局!"顾明远急得首跺脚,"若让她回京,咱们在西北的布局..."
"住口!"徐清岩突然将毛笔重重拍在砚台上,浓墨溅在宣纸上,晕染出狰狞的墨迹,"蠢货!你们当真以为萧景珩的死与她无关?"他展开暗卫送来的密信,"血刃盟突然倒戈,北狄粮草被烧,这背后若没有推手,谁信?"
周显脸色发白:"那...那丞相的意思是?"
"云倾月手握先帝秘辛,又在西北经营数月。"徐清岩眼中闪过阴鸷,"她若回京,朝堂必将天翻地覆。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她,而是..."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字,随即用火折子点燃,看着灰烬在风中飘散,"先下手为强。"
与此同时,雁门关内,云倾月展开京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皇帝的旨意言辞恳切,却在"尽快回京"西字上重重加了朱批。阿砚凑过来,看着奏章边缘密密麻麻的小楷——那是暗卫冒死标注的朝堂动态:"顾、周二人频繁出入丞相府,徐清岩似有异动。"
"姑娘,看来他们坐不住了。"阿砚握紧腰间佩剑,"要不要现在点齐人马,杀回京城?"
云倾月摇摇头,目光落在城墙下新铸的火炮上。经过小石头改良,这种火炮射程比之前增加了三倍,炮管上还刻着"镇北"二字。"还不到时候。"她转身走向兵器坊,那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锻造声,"告诉陈副将,按计划训练新兵。另外,派人密切监视东陵国动向,我总觉得..."她突然顿住,看着天边翻涌的乌云,"这场风雨,才刚刚开始。"
京城的暗流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三日后早朝,顾明远突然联名三十多位官员上奏,弹劾云倾月"拥兵自重,虚报战功"。奏章中字字诛心,甚至声称雁门关之战根本是云倾月与北狄勾结的苦肉计。朝堂上顿时分成两派,争吵声几乎掀翻金銮殿的琉璃瓦。
"陛下,云倾月手握重兵却抗旨不遵,分明是藐视天威!"顾明远举着奏章,额头上青筋暴起,"请陛下立刻削去她的兵权,押解回京候审!"
"荒谬!"刑部尚书霍然出列,"云将军力保边疆,岂是几句空言就能诋毁?顾大人如此着急构陷,莫不是心中有鬼?"
两派争执不下时,皇帝再次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手帕。他艰难地抬手,声音虚弱却透着威严:"传...传云倾月...进京..."话未说完,便昏厥在龙榻上。王德尖着嗓子高呼:"宣太医!"朝堂顿时乱作一团,而此时,徐清岩望着混乱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雁门关收到消息时,云倾月正在校场演练新阵法。当听到"陛下病重,朝堂争执不休"的密报,她手中的令旗猛地握紧。阿砚看着将军紧绷的下颌,小心翼翼道:"姑娘,我们...要回去吗?"
云倾月望着远处绵延的山脉,那里曾埋葬了无数将士。风卷起她的披风,露出内衬上未干的血迹——那是前日训练时,为救一名新兵留下的。"备马。"她突然开口,"传令陈副将,固守雁门关。我只带三千精锐回京...记住,雁门关不能有失。"
夜色中,三千骑兵悄无声息地离开雁门关。云倾月骑着黑马走在最前方,腰间尚方宝剑泛着寒光。她知道,京城等待她的,将是比北狄更凶险的战场。而此刻,在京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双双眼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准备在她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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