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将的呼喊声在残垣断壁间回荡，云倾月却己听不真切。左肩的伤口汩汩渗血，赵勇链锤上的倒刺撕裂了肌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痛。怀中的三皇子突然发出啼哭，她强撑着将孩子裹进披风，血腥味混着孩童的奶香气，在夜风中交织成诡异的气息。
“将军！赵勇的人封住了东、西、南三门！”亲卫浑身浴血地撞开宫门，“北边是御河，他们在河面布下了铁索和渔网！”
云倾月咬牙望向夜空，东南方向腾起的三盏孔明灯是约定的求援信号，可援军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她握紧尚方宝剑，剑身因过度使用布满裂痕，“从地下水道走。陈副将，你带一半人引开追兵，记住，不到万不得己，不许亮云家军旗。”
“末将誓死护送将军！”陈副将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这是军令！”云倾月厉声打断，将三皇子塞进他怀里，“保护好皇子，他日若我...”话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铁甲摩擦的声响。她猛地推开陈副将，剑锋劈开扑面而来的箭矢，“快走！”
地下水道弥漫着腐臭的气息，青苔覆盖的石壁滑不溜手。云倾月一手持剑，一手撑着石壁前行，伤口的血滴在积水里，蜿蜒出猩红的轨迹。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将洞壁上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云倾月，交出三皇子，饶你不死！”赵勇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带着瓮声瓮气的诡异。云倾月突然停步，将剑狠狠插入石缝——金属与岩石碰撞的火花亮起的刹那，她看清了头顶交错的钟乳石。
“动手！”她暴喝一声。埋伏在暗处的死士同时挥刀，斩断固定钟乳石的绳索。巨大的石块轰然坠落，惨叫声瞬间淹没了追兵的呼喊。云倾月趁机狂奔，却在转角处撞上一张细密的渔网。
渔网浸透了桐油，见火即燃。赵勇的笑声从火焰后传来：“云将军，尝尝被火烤的滋味！”他甩出链锤，缠住云倾月的脚踝猛地一拽。她踉跄着摔倒，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口中腥甜翻涌。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擦着耳畔飞过，精准射断渔网的绳结。云倾月抬眼望去，隧道另一头，小石头的师兄举着连发弩出现，“将军快走！我拦住他们！”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将弩箭一支支填入卡槽。
云倾月忍痛起身，却发现双腿己不听使唤。追兵冲破火网蜂拥而至，她握紧尚方宝剑，准备做最后的抵抗。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石板挪动的声响，阿砚的幻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是与阿砚身形相似的女兵，她伸手将云倾月拽入暗道。
“陈副将在玄武门接应！”女兵背起她狂奔，“他们炸开了御河的冰面！”冷风扑面而来，云倾月这才发现己身处皇宫外墙。下方的御河泛着幽蓝的光，陈副将挥舞着染血的长枪，正在冰面上与敌人厮杀。
“跳！”女兵将她往前一推。云倾月坠入刺骨的河水，冰冷的水流灌进伤口，剧痛让她几乎昏厥。她奋力划动西肢，铠甲的重量却将她不断往下拽。朦胧间，她看到冰层上方人影攒动，赵勇的链锤狠狠砸下，在冰面砸出蛛网状的裂痕。
“将军！”熟悉的呼喊声传来。云倾月感觉腰间一紧，有人拽着她往上游。浮出水面的瞬间，她对上陈副将布满血丝的眼睛。老将的铠甲破破烂烂，肩头插着三支箭，却仍死死护着三皇子，“末将...来迟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云家军的援军到了。赵勇咒骂着率军撤退，临走前不甘心地回望：“云倾月，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云倾月瘫倒在冰面上，望着漫天繁星。伤口的血染红了周围的冰雪，她却感觉不到疼痛。陈副将抱着啼哭的三皇子跪在她身边，“将军，我们...突围了。”
“好...好...”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伸手想要触碰三皇子的小脸，却在指尖即将碰到时无力地垂下。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阿砚和小石头在对她微笑，而萧景珩的身影，正站在黑暗深处，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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